张作霖率官军冲进山谷里的马匪营地,驱马追逐四散逃命的马匪,挥舞马刀追着惊慌失措的马匪劈斩。山谷里马匪尸横遍野。官军牵走马匪抢来的马匹丶牛羊,拉走粮食作战利品,一把火烧掉了营地。
通向草原的所有路口都被官军封锁了,陶克陶胡一行不敢在道路上走,钻进森林里翻越岭,向大兴安岭深处逃去,三天三夜没有下马,饿了掏出一块奶豆腐放到嘴里嚼着,丶困了在马背上打个盹儿。
跑散的马匪们逐渐聚集过来,陶克陶胡又拉起几十人的杆子。陶克陶胡带着他们沿洮儿河走向大兴山安岭深处,走到三叉,又向西越翻越大兴安岭,经宝格达山到达乌拉盖草原。
陶克陶胡才放下心来。抬头看见了山坡上的羊群,陶克陶胡一行眼睛冒出火光,刘金锁骂道:"奶奶的,快他妈饿死了,快抓几只羊解解馋。"
率几名马匪朝山坡奔去。牧羊人在远处,见一群身穿烂皮袄背着枪的人径直冲向羊群,吓得目瞪口呆。马匪们也不理会,跳下马抓了十几只羊,捺在在草地上一刀杀了,扒皮卸肉。草原上找不到锅灶,陶克陶胡让马匪把羊用马驮到小河边,拣干树枝点一堆篝火。撅几根大手指头粗红毛柳枝,串上大块羊肉,放在篝火上烤。肉色变黄变焦,油脂浸出滴到火里,马匪拿出来,掏出蒙古刀,切成块塞到嘴里,大嚼大咽。又砸冰化水,从牧包里拿出来一只奶锅,把冰块放进去化水。从牧包里翻出砖茶熬茶喝。
吃饱了,陶克陶胡在草地上躺了下来,双眼望着朵朵向远方飘浮的白云发呆。草原愁云惨淡,苍凉晦暗。三儿子努特克图问陶克陶胡:"爸爸,我们去哪啊?"
陶克陶胡一阵悲怆,凄凉地说:"能去哪啊?咱们家是孛儿只斤家族,先祖哈萨尔的子孙,虽然家道中落,也不失为富裕之家。你爸爸在草原上走到哪也都被尊称陶老爷。因替牧民说话,被王府羞辱,愤而起事抗垦。你两个哥哥战死,我们和官府结怨愈深。朝廷无道,官府凶恶,爸爸早已无回头路,只能继续走下去了。"
说着,感伤而泣,泪流满面。努特克图倍感凄凉,涕泪交加。
陶克陶胡命令刘金锁丶那顺巴图去草原,找牧场牵回来十几头牛,杀牛剔肉,把牛肉切成条,用盐撸一遍,挂在木杆上风干。待血水漉去,装进布袋,拴在马上,充作军粮。
陶克陶胡正安排人忙碌着,派出去的探子跑回来报告,张作霖已经追上来了。陶克陶胡大吃一惊,吼叫:"张作霖是猎狗托生的吗?跑到天边上也给他嗅到了。"
陶克陶胡马上集合人马向锡林廓勒草原深处奔逃。张作霖死追不放,又派后路帮统冯徳麟迂回到草原深处拦截。
一九零八年二月二十六日,陶克陶胡逃到锡林郭勒草原的西乌珠穆沁旗土门或吉,逃得人困马乏,又饥饿难捱,马匪们再也不肯向前走。陶克陶胡下令:"就在土门或吉压班(休息)。"
陶克陶胡找到屯子里的甲头,甲头经常应付过往的官军和马匪,点头哈腰说:"大当家的,有什么吩咐?"
陶克陶胡对甲头说:"杀几只羊,快点。大爷们吃完赶路。"
甲头赶快张罗杀羊。马匪们找到屯子里最大的宅子,土院墙院子里座落三间青砖瓦房。马匪把房主人一家赶到羊圈,横七竖八地躺在炕上等着吃羊肉。
冯徳麟率马步三营已经赶到土门或吉北方,向土门或吉开来,拦住去路。张作霖率队又从东南追到土门或吉跟前。等陶克陶胡接到瞭水(设在高处的哨兵)的报告,马匪已经陷入官军前后夹攻。两路官军赶到马上包围土门或吉,马队围绕土门或吉迅速展开,包围圈即将合拢。
陶克陶胡看见只有西北方向还有一条窄窄的空挡,张作霖指挥中路管带马龙谭正急速驰向这条空档。陶克陶胡急忙奔向西北,可是张作霖率骑兵已经赶到,紧紧咬住陶克陶胡,陶克陶胡被缠住不得脱身。
正在焦急间,悍将刘金锁驰马冲过来,大叫道:"大哥,我去蹩住张作霖,你快冲出去。"率三十骑马匪向张作霖冲去。刘金锁伏在马背上,只把枪口露出马头,马奔跑起伏,随马背起伏上下调整枪口。
马向上跃起的一膦间,刘金锁屏息静气,看见准星里露出官军头部,扣动板机。子弹准确击中官军前额。
张作霖见刘金锁来势凶猛,指挥官军用排子枪集中向刘金锁射击,飞驰中的刘金锁身中数弹,身体后仰,摔下马背。张作霖拔刀率官军马队冲向马匪,挥舞马刀伏身劈向刘金锁,刘金锁脑壳被劈开。陶克陶胡手下悍将刘金锁纵横草原,民众闻之变色,今日命丧刀下。
张作霖起身又挥起马刀向马匪砍去。战场上马刀相撞,血肉横飞,顷刻间,刘金锁率领的三十骑马匪全部落马。张作霖率马队又追击陶克陶胡。
陶克陶胡前面,马龙谭率马队正在向这条窄窄的通道飞奔,陶克陶胡和马龙谭开展了生死竞赛。身后,张作霖越迫越近。一旦被马龙谭拦在包围圈里,陶克陶胡绝无生路。生死关头,陶克陶胡大叫:"神驹不要误我。"拼命挥鞭抽打紫燕骝,紫燕骝迸发出神力,四蹄腾空飞跃,象一阵狂风卷向通道出口,伏背狂奔。
马龙谭也骑一匹宝马,叫黑斑豹,黑斑豹也越驰越快,陶克陶胡距马龙谭越来越近。陶克陶胡的紫燕骝紧擦着马龙谭的黑斑豹马头冲了过去,驰出了包围圈,迅速钻进山沟,消失在森林后面。
陶克陶胡又逃出一劫,远远地躲藏在偏远荒僻山区销声匿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