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账上还剩下多少?”
“按我刚才所说,再扣除官员俸禄,皇宫和王府的消耗,修葺城防雇佣民伕和购买材料的钱,统统加起来,又是一百二十万两有余。”杨英越说越摇头,神色十分凝重,“如今账上还剩下不过十万两银子,一直要支持到夏税入账,眼下恐怕是拿不出钱来了。”
“那要是……”常镇业看杨英说得言之凿凿,似乎没有商量的余地,便又转过脸来问陈秉直,“我们直接向豪绅大户征粮,你看如何?”
“呃……”陈秉直迟疑了半天,才答道,“士绅们为朝廷光复大业效力,本是应该的。只是这两年税赋已经很重了,若是再强征粮食,下官担心……会激起民变的。常委员,恐怕还要三思啊。”
常镇业见陈秉直这么说,心中自然知道没戏,也就不为难他,便说道:“两位所说,固然是实情,我也知道,但大军的粮草供应,当然也是马虎不得的,想必两位也明白。我看不如这样吧,陈藩台先去准备,清查杭州附近哪些豪绅大户家中有粮,每家有多少存粮,先将数目汇总了,报给我知道。钱的事情嘛,我再想办法。”
陈秉直连忙说道:“下官明白,立刻照办。”
杨英又想了半天,说道:“若是实在需要,也可以先拨五万两应急,让内廷和王府俭省一些开支,官员们也停俸两个月,等夏税收上来了再补。不过能想的办法也就这么多了。”
常镇业点了点头:“我知道两位尽力了,都请先回去忙吧,我再想想,等有了头绪,再与两位商议。”
送走了二人,常镇业还是头大如斗,钱肯定是不能变戏法变出来的。思来想去,唯一的办法是去找文济世。
文济世一直在镇海楼附近的“大明储备银行”里坐镇,虽说常镇业和鲍婧都是银行工作出身,但各自身负重任,所以“大明储备银行”的事务就一直交给文济世打理,虽然让基金经理管理银行听上去有些孙悟空管理蟠桃园的感觉。
常镇业每个月都会叫上毛渊明、鲍婧和文济世一起开个会,看看银行的经营状况。在常镇业的印象中,二月份银行账目上也还有几万两库存,如果再发售五万两左右的债券,应该可以度过燃眉之急。
但现实比常镇业想象的骨感。
文济世说,“大明储备银行”开张之后,有一段时间的吸储效果还是不错的,大约就是两年前的事。但现在两年已到,正好是两年期定期存款和债券兑付的高峰期,大部分存款兑付之后,银行流动资金几乎见底。
“那到期就没人转存吗?”常镇业觉得不可思议,“我们到期即付,利率也不低,按说应该能建立起信用来,老百姓更愿意把钱存在我们的银行里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文济世摇摇头,“我猜啊,是因为过去两年的税赋较重,老百姓手里闲钱在变少,所以存款规模就下降。”
“那你说,现在能动用的钱到底有多少?”
“账上有两万七千两。按照眼下存款的情况来看,银行的准备金不宜少于一万两,所以最多给你调一万七千两。”文济世说着,又问道,“对了,你急着要钱干嘛?”
“绍宽的大军要南下,我得给他准备粮食,没钱的话谁卖给你?”
“行啊,那就给你拨一万七呗,再多我可没了。”文济世摊了摊双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