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此去衡州,要经过江西地面,都是清军所据。路上若是有人盘查,从阁下身上搜出书信凭证来,那非但你二人要受苦,还坏了朝廷大事。”毛渊明说着,脸上露出了严肃的神色,“因此,决不能带任何书信凭证,只能凭阁下一张口。”
“这倒也是。”许缵曾微微点了点头,又说道,“那吴三桂若是不信……”
“我们请阁下去,就是因为阁下与他是旧识,不至于引起他的怀疑。我们劝他称帝,请他出兵南昌,这些都是牵扯到他身家性命的大事,他自然不会相信一个不熟悉的人的话。”
“我明白了。”许缵曾轻轻叹了一口气,“在下既然重投大明,于个人名利自然是置之度外的,若是此行果真能结好吴三桂,与他联手抗清,倒也不枉我与殷神父一行。”
“哈哈,许弟兄,不必担忧。”殷铎泽倒是笑了,“千难万难的事情,交托给神不好吗?我们在地上,行的是神的道,不必为明日之事担忧。”
“是啊……”许缵曾长出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
“好吧,既然许詹事没有异议,那我们就着手准备了。此事万分机密,两位千万不能向外人透露。”
“这是自然。”殷铎泽点头答应。
要做好保密工作,其实很不容易。说是殷铎泽和许缵曾两人前往衡州,并不是真的只有两个人,总得给他们配备仆役,还有车夫,这些仆佣之人一不小心说漏嘴,就会为二人带来杀身之祸。
思来想去,总算想出来一个感觉比较安全的方案:殷铎泽和许缵曾从杭州坐船,溯钱塘江而上,到衢州府常山县之后弃船登陆,原来的仆役和船家原路返回,二人在当地另雇马车向西而行,只要进了江西地界,好几个府城都有殷铎泽曾经牧养过的教会,到了那里再请教友另雇仆役,这些人不认识许缵曾,也不知道殷铎泽的来历,这样最为安全。
至于面见吴三桂需要说的事情,毛渊明请朱苍酢写了数百字的概要,又把许缵曾请来书房,让他花半天时间背下来,然后付之一炬。许缵曾两榜进士出身,学问功夫是自幼培养,背诵区区几百字自然不在话下。毛渊明又小心嘱咐,若是吴三桂有任何书信、信物要求带回来,也请他另外派员递送,许缵曾不要接受,总之不能让沿途的清军有发现异常的机会。
一切准备就绪,就选在二月初一出发。出发时当然也是尽量低调,殷铎泽和许缵曾先在前一天晚上出城,在城外客栈分别住宿一晚,二月初一大早就到钱塘江码头会面。为掩人耳目,毛渊明和常镇业也换了普通百姓的服饰,戴着斗笠,到岸边送行。寒暄一番之后,又叮嘱二人一路小心,便趁着早晨人少,送二人登船出发。
看着船离开码头远去,毛渊明和常镇业总算又松了一口气,最重要的事情之一终于付诸实施了。不过,现在也只是送二人出发,二人能否顺利到达衡州,见到吴三桂,又是否能说动吴三桂出兵,之后又是否能够顺利返回,现在都是无法预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