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绝密的急报装在一个铁盒之中,送到了常镇业的面前,是苏州吕宪华送来的,内容是“近日侦知,江宁杰书所部清军频繁调动,似有南下之意,请杭州军机处早作准备”。
“似有南下之意”那就是还没南下,事情尚没有那么紧迫,而且吕宪华近一年时间一直在苏州训练和部署军队,还和清军打了两次小规模的战斗,对清军的动态盯得很紧,杰书很难发起偷袭。不过趁着大家都在杭州,正好研究商讨一下应对之策,因此派人到各府请人,午初时分在总督衙门开会,连新婚第二天的郑克臧也一并请来。
会议开始,自然先请项绍宽发表意见。项绍宽的看法简单明确:目前明军在苏南的兵力有限,可以采取坚守的姿态,清军忌惮明军水师从长江上发起攻势,因此会留下一定的兵力拱卫江宁,南下的兵力不会太多,而且有可能仅仅是为了应付康熙的压力而出兵。苏南水网纵横,调动起来需要大量船只,而眼下苏南的船家大都不愿与清军合作,再加上北方的军队不适应气候和地形,毋庸多虑。等马九玉所部移防苏州,就可以展开反击,甚至向江宁发起进攻。
项绍宽说完,马九玉马上表态,一定率部全力迎战。所部七千余人,有一半是自己从辽东带来的老兵,很熟悉满人的作战方式,定要杀敌立功,报销朝廷。
有了项绍宽的意见和马九玉的表态,众人都觉得无妨大事,只要抓紧安排马九玉所部向苏州移防就可以了。
常镇业又提起,李书同和王建国陪着许缵曾去宁波处理和英国人的事情,已经有文书和参弹的奏章递送回来,说是宁波知府殷作霖收受英国人贿赂,私自准许英国人扩建商馆,许缵曾一番调查之后,又发现连宁绍总制郑省英也牵涉其中,因此直到商馆扩建破土动工,杭州方面也完全不知道,许缵曾因此弹劾郑省英、殷作霖等官。对于此事应该如何处理,常镇业说希望大家都发表意见。
毛渊明便发言说,英国人居然用这样的手段,实在不上台面,应该予以严惩,对于殷作霖也要革职查办,至于郑省英,是郑氏的族亲,又需念在过去的功劳,应该如何处置,还是要听听陈永华的意见。
陈永华刚刚嫁了女儿,心情大好,显得格外精神,想了想说道:“英国人行贿扩建商馆,虽不合条约,但念及这几年来英国商馆对东宁和大明的支持,今后火炮枪支还要依赖他们购入,不宜处罚太重。更何况,既然英国人想要扩建商馆,想必是生意兴隆,不如再与英国人谈判,修改部分条约款项,容许他们扩大。至于犯事官员的处置,殷作霖革职查办并无疑义,郑省英也要严惩。”
“对。越是郑氏的亲属,越要从严办理,好教天下人知道我们并无徇私枉法。”郑克臧现在是陈永华的女婿了,自然也要支持岳父大人的意见。
“老许,外事一向是你在办,你觉得怎么样?”毛渊明又问道。
许纬辰微微笑了笑,不疾不徐地说道:“陈相所言极是。英国人虽然唯利是图,做这些台下功夫,但毕竟是我们军火的重要来源,还关系到一年二十多万两的贸易收入。不过,他们违约扩建宁波商馆,若是我们认了下来,恐怕他们日后得寸进尺,越发不守条约。不如和他们再行谈判,另许一处开设商馆,但宁波商馆必须依约恢复原状。”
“许先生所言也有道理。”陈永华捋着胡子,点头说道,“那许先生觉得,选择哪一处地方新开商馆为好?”
“依我看来,福州不错,金厦也是一个选择。若是以长远来看,还是选金厦为好。”
“哦?”陈永华一愣,接着问道,“福州是闽省首府,商贾云集,又有闽江水运可通往建德、汀州等府,在陈某看来,似乎好过金厦二岛。不知许先生的意思是?”
许纬辰点了点头,答道:“陈相所说福州的好处,许某自然也想过。只是闽江口外并无大岛,不适合英国远洋船只停泊,自然也就无处修建货仓。若是允许英国人将货仓建到陆上,日后容易与百姓发生纠纷。”
“这倒是。之前允许英国人在宁波建立商馆而不是杭州,也是看中舟山岛幅员广大,方便外洋船只停泊。”常镇业马上表示赞同。
“不过,最重要的原因并不在这里。”许纬辰轻轻摇了摇头。
“哦?那是什么缘故?”陈永华有些意外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