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军机处毛先生他们,是用心为朝廷办事的。太妃是觉得哪里还不够满意吗?”郑经一字一句地问道。
“啊,我还真是有些许不满意的地方。”董太妃伸手,从张忠的手里接过茶盏,喝了一口,接着说道,“三个爵位轻重有别。聪儿和你一样,都是先王的儿子,你剩下那几个弟弟都还年幼,没有功劳也就罢了,聪儿怎么说也在金厦殉国了,就只给他一个漳国公?”
“大娘,朝廷赏聪哥漳国公爵位,那是朝廷的恩典,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媳妇只想着带大聪哥的孩子们,不在意这些荣辱。”小郡主见董太妃说起郑聪的爵位,连忙答道。
董太妃却摇了摇头:“好媳妇,我知道你和聪儿伉俪情深,不稀罕这身外之物。可朝廷的爵位不是给别人的,是给先王的,先王的爵位不给聪儿,总不能落入旁人的手里吧。”
董太妃这么一说,在场的人无不一惊。鲍婧暗自忖度,董太妃说了“几个弟弟都还年幼,没有功劳也就罢了”,却又说“先王的爵位总不能落入旁人的手里”,有些怪异。再仔细想想,郑聪的爵位自然是归郑克坦,郑经的爵位将来要分给郑克臧和郑克塽,这里面的“旁人”,显然是指郑克臧。
郑经当然也知道董太妃的意思,心中颇为难过,只是不好说破,强作笑容说道:“太妃这说得哪里话。先王子孙藩衍众多,朝廷恩典,又哪里会落在旁人手里。”
“子孙是不少,只是有些一生下来,就把先王气得归天了,这还算是我们郑家的子孙吗?”董太妃一边说一边摇头,看上去情绪确实不怎么样,“朝廷恩典是先王挣下的,将来却要传给那些不讨先王欢喜的人,你说我怎么能不出来说道说道。”
郑经听董太妃说得这么明白,始终不把郑克臧视为自家人,实在感到失望,于是内心一阵激动,不由得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王守礼见此情形,连忙招呼小太监伺候郑经,又朝着张忠挤眉弄眼。张忠心领神会,连忙对董太妃说道:“太妃,王爷身体欠安,不如让王爷休息吧。昨天给您叫了戏班子,一会儿就进来,那戏可是不错的。”
董太妃当然知道张忠是在糊弄事,只不过想说的话也都已经说了,故此只当是真的,缓缓站了起来说道:“王总管,你好好伺候王爷休息,我过几天再来看望王爷。”
说着,董太妃扶着张忠的手,往门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忽然停了下来,转过头说道:“鲍姑娘,你也在啊。你要是见到毛先生,就说谢谢他费心。我们家的事情,先得我们家理出个头绪来才是。”
“太妃您放心,我一定转告他。”鲍婧赶紧答应了一声。
董太妃一走,王守礼连忙示意鲍婧和小郡主也离开,让郑经休息。林氏依旧陪着鲍婧和小郡主往外走,准备回东三所休息。鲍婧忍不住问道:“林娘娘,太妃她……就这么不待见克臧吗?”
林氏苦着脸摇了摇头,说道:“鲍姑娘,你是不知道啊。克臧刚生下来,国姓爷就传来旨意,要杀了太妃、王爷和克臧祖孙三代。结果还是大臣们从中周旋,只杀了克臧的亲娘陈昭娘一人了事。过了不久,国姓爷归天,王爷就把克臧交给我抚养。唉,从小到大,太妃都没亲自来看过克臧,也很少赏赐日用之物,莫说和克塽不能比,就是几个县主,也比克臧得宠。”
这些话,鲍婧有些听孙广越说起过,有些是今天第一次听到,心里感慨万千。想了想又问道:“那王爷之前还是立了克臧为世子,怎么那时候太妃不反对呢?”
“这我倒也不懂了,或许是因为克臧脾气性格像国姓爷,或许是因为克臧打仗有天赋,所以王爷倒是特别关照克臧,一直坚持把他当嫡子对待。”
“那太妃今天这么说,是嫌给二爷的漳国公太小,想要把王爵分一个给二爷吗?”
“无论是不是,我都不想要。”小郡主抱着郑平娘,非常沮丧地说道,“我爹就是王爷,那又怎样,连自己的命也保不住。我弟弟弘桓是遗腹子,连爹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平娘也和她舅舅一样可怜。就算追封聪哥王爵,又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