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阿兰和美玉要哄孩子睡午觉,鲍婧便告辞出来。本想回小郡主那里,又一想,有林氏张罗,还有马心如照顾,小郡主和平娘应该不缺什么,倒不如趁着有些闲暇,去总督衙门问问情势。
出了王府,穿过驻防城的延龄门,就到了杭州城内。延龄门外停着几辆招揽生意的驴车,见有人出来,都连忙迎上来。鲍婧摆了摆手,让他们都散开。
从延龄门到总督衙门,走路大约需要半个小时,雇驴车的话,十个铜钱就行了,只是鲍婧想自己走走。放眼望去,杭州城里依旧是熙熙攘攘,街面上的行人络绎不绝,午后正是市面热闹的时分。鲍婧依旧是白色绸布的袍子,扎着红色的腰带,光鲜靓丽,引来路人无数的目光。
一路走来,鲍婧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出驻防城了,上一次出来还是冬天,树木光秃秃的,现在河边的柳条都有几尺长了。春天午后的阳光晒在身上,有一些和煦的暖意,又不至于出汗,非常惬意的感觉。
不多时,已经到了总督衙门门口,却看见毛渊明正好从里面走了出来。
“咦,你开完会了?”鲍婧大声问道。
毛渊明看上去有些精神不振,见到鲍婧,在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些笑容,说道:“是啊。”
“情势怎么样?”
“嗯……”毛渊明犹豫了一下,忽然抬头说道,“我请你喝茶吧。”
离总督衙门不远,有一座逸趣居的茶楼,规模不小,临街的一面摆着十几张桌子,招呼散客,临河的一面隔了七八个雅座,专做贵客的生意,穿越者们也常常光顾。
毛渊明和鲍婧挑了一个雅座坐下,掌柜的和小二早已熟悉穿越者们的这身打扮,知道是贵客,连忙上了茶和点心,退出包间,远远伺候着。
“问你呢,南边的情势怎么样啊?”鲍婧坐定下来,端起茶壶给毛渊明倒茶。
毛渊明非常自然地用两根手指敲了敲桌子,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不太好。”
“怎么个不太好?打败仗了吗?”鲍婧一阵紧张,握着茶壶的手也有些抖,几滴茶水洒在了桌面上。
“刘国轩那边还行。”毛渊明向四周望了望,确认没有其他人,才压低了声音说道,“江元勋是个饭桶……”
“江元勋是谁啊?”鲍婧立即打断了毛渊明的话。
“噗。”毛渊明一口茶差点喷出来,“我都忘了,你平时不参与军机,不知道他是谁。江元勋是耿精忠手下的都督,本来就是在浙南和清军交战不利,才被耿精忠调去金厦前线。他之前突袭金厦,郑聪就是死在他手里。”
鲍婧听了连连摇头:“这种人渣怎么能放过。”
“是啊,刘国轩也这么说。他说不放过,那就是不放过。去年年底刘国轩带兵回到东宁,很快收拾残局,把江胜、邱辉的残兵收拢了,一举重夺金厦。最重要的是……”
“什么?”
“最重要的是当场击毙江元勋。”毛渊明说完,将茶杯往桌上重重地一放,显然是非常解气。
“然后呢?”鲍婧听到这个好消息,稍微松了口气,又问道。
“刘国轩乘胜进军,夺取了金厦周围的海澄、同安诸县。耿精忠是个色厉内荏的人,听说江元勋死了,我军节节胜利,便派人来讲和。”
“这样的话,还是要以大局为重,暂时与耿精忠讲和的好。”
毛渊明朝着鲍婧笑了笑:“你说的对,老姜也是这么想的。他和陈永华商议,觉得应该大局为重,和耿精忠讲和,然后解决潮州方面的战局。”
“潮州那边什么情况,我也没怎么听说过。”
“潮州本来是平南王尚可喜的地盘,耿精忠起事之后,潮州总兵刘进忠觉得有机可乘,起兵归依耿精忠,耿精忠派人增援刘进忠,和前来讨伐的尚可喜的二儿子尚之孝对阵,未能取胜。一年多前,耿精忠派人向郑聪求援,陈绳武觉得潮州可取,所以带了一部分军队去了潮州。”
“哼,那这个耿精忠还是真是不要脸,前脚求援,后脚就偷袭金厦。”鲍婧呡了一口茶,叹息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