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双目一睁一闭,仿佛跨越了无尽的岁月,杜易只觉得身躯变得足以接连天地,思绪却僵如石木难以运转。
或许是过了几百年,甚至几千年,他才注意到,体内原本流动的热血,已经替换成汹涌澎湃的江河,随后,便是化作山石的筋肉,由五脏变成的各类珍贵矿藏,四肢更是没有了踪影,支撑身体的,只有纵横而出,高耸入云的山脉。
旋即,他又注意到岩石土壤构成的身体中,存在着两股奇怪的气流,上下纠缠在一起,相克相生,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杜易可以加速或延缓气流的运转,但就如人呼吸的本能一样,无法全然掌握。
【我身体里,为何会出现气流?】
杜易发出疑问,而他的每一次思考,都是以百年为单位,这一次也不例外。
山外,日月沉浮,星辰移轨,不知过了多少春秋。
【咦?】
突然,杜易的念头被打断,感知构成的网络中,陡然出现了一个散发着强大气息的生命体,上半身为人,下半却是蛇躯。
【妖神?】
此时,祂正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朝着自己袭来。
虽然对自己“天地柱石”般的躯体而言,其就如烟尘一般渺小。
可祂还是没有丝毫犹豫,猛然冲撞上来,霎时间,一声巨响穿碎云霄。
祂微小的身体内,似蕴藏着滔天洪水的伟力。爆发之下,自己的高山之躯居然被拦腰折断,整个山体的上半部分崩塌下来,迸溅而出的岩石,从万丈高空,好似陨石一样砸向天地四方。
瞬息间,天穹裂开了。
昼夜颠倒,日月星辰同放奇光,大地如积水的荷叶般塌陷,山川横移,江河逆流,仿若世界末日。
而对杜易而言,此刻,就像是有一把神剑,生生劈开了他的脑子。
【我是谁?我是一座山?】
【不。我有名字!】
【我是,杜易,杜不移。】
一刹那,杜易的本我回归,如挣开金绳,砸断玉锁,空明心境令他的意识铺开,原本混沌不清的世界,已然不同,似虚幻成真,一切都无比真实。
他这才明白,之前被他认作棉花糖的,实际上是山体旁盘旋的万里白云。只可惜,现已全无踪影,众生仰望的苍天,仿佛被捅了一个窟窿眼,从中无尽的天河之水,倾泻而下,
【我明明在修行不周桩,怎会令自己变成不周山?我在做梦,还是,我,又穿越了?】
这场景,在《不周桩》的记载和镇魔公的修炼心得中,并无相关记载,杜易不得不怀疑是自己那个三无系统搞的鬼。
【系统!喂喂喂!系统!你在吗?】
不论杜易怎么呼唤,系统也没有给出回应,甚至连系统界面都无法开启。
【草!伪劣产品,害死人!!!】
铮!
一声类似剑鸣的声音响起,杜易来不及深思,顿时,就感到一股由内而外的压力,他意识到,即便被截断,不周山依旧擎天而立,如此巨大的体量,哪怕以自己异世魂魄的特殊性,也无法全然驾驭。
【再继续这样下去,我的意识,终究会被不周山同化,变得和之前一般迟缓,甚至完全湮灭。即便将来有苏醒的一天,那也必不是我。只会是不周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