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兄,你也太鲁莽了。”
面对遮天蔽日的枪影,张玉安丝毫不惧,一拉衣襟,将身上道袍脱下,往天上一抛。
破旧的道袍,迎风变大,表面浮动着无数闪光篆文,很快构成了一处淡蓝色的半透明元气罩,凌空落下,将整片街道连同二人一驴罩入其中。
元气罩上方,五色焰构成的火柱冲天而起,从火柱中央走出一个三丈之高的巨大虚影,那是一名手捧渔鼓的长须老人,看上去正是先贤张果老传说中的形象。
元气罩内,数十道银光枪影,撕裂开一片真空甬道,如银龙飞天,接二连三的碎裂声响起,街面裂开成一道直线,掀起连绵的尘浪,一阵叠起一阵,涌起的巨量尘土,几乎装满了整座元气罩,目之所及,皆是雾蒙蒙的一片。
烟尘散去,众人这才发现,竟是那头神俊的毛驴,挡住了这惊人一枪。
就见这驴张开大嘴,露出其中的尖锐利齿,这牙口一点不像食草动物的,反倒似虎豹之齿。
利齿如钳,一下子就咬住了吕良骥刺出的亮银涯角枪,令其进退不能。
而稳坐驴背的张玉安则毫发无损。
吕良骥双臂运转大力,血气灌注双腿,令其重如镔铁,可哪怕脚下地面都被这股蛮力压碎,枪尖也未能抽出分毫。
“好一头神驴。”
“我他妈,还不如一头驴。”
“如果我说,天骄吕良骥也就能和驴比,你会不会心情愉快一些。”
不管旁人如何议论,元气罩内的吕良骥已经失去了耐心,厉声质问:“张玉安,你难道要躲在驴后头?”
张玉安笑了笑,不慌不忙地翻身下驴,掸了掸里衣,对着毛驴一拱手,“多谢驴大爷护佑!不过,此乃晚辈之事,还请驴大爷,暂歇一旁。”
神驴打了个响鼻,似乎是答应下来,这才松口,蹄子一踏,整个身躯化作一道光辉冲出元气罩之外,看见张果老的虚影,立刻屁颠屁颠地凑上前。
自从出现,就如雕塑的虚影,终于有所反应,嘴角含笑,伸出手,像是逗弄婴儿般,轻抚驴毛。
【这些先贤,到底算去世了吗。死后魂入人道长河,时不时还能投影下凡,得窥人间。人道长河这机制,算不算变相永生。】
杜易正在心里嘀咕着,张玉安的神驴,竟出现在他身旁,一对驴眼直勾勾地盯着春兰……手里的糖葫芦。
周围这几人,又不傻,自然不会将这头神驴当成一般畜生,看样子它很有可能是张果老坐骑,驴神的后裔。
传说,当年东海龙神入魔,带领东海水族兴风作浪,导致东海沿岸数千万黎民,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道家八贤,为平定东海水患,镇压水族,不惜一切与龙神斗法。
最终,八贤功德圆满,可唯有果老坐骑平安回归。
有感老主人恩情,哪怕日后修成兽神,享人族供奉。驴神也一直没有离开张氏。
所以说,面前这毛驴身上,流得实乃神裔之血。
“哼唧哼唧……”
“什么,分你一半。不行,绝对不行,这串糖葫芦是我的。春兰才不分给你。”
……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元气罩中的二人,并没有注意到这里发生的小插曲。
被驴打败的吕良骥,虎着脸,目光似刀如剑,收回涯角枪,搁地上一杵,枪尾轻松没入地面。
“张玉安,若是你还是这种态度,可不要怪我,要食言而肥了。”
“吕兄稍安勿躁,我都立下了元气罩,就不会临阵退缩。”
只穿着一身里衣的张玉安,依旧出尘绝世,杜易不得不承认,即便是方伊人,仅凭样貌,也会略逊一筹。
张玉安抬起右手,一股无形,却庞大的精神力,落于吕良骥肩膀之上,令他难以展开双臂。同时他也注意到,张玉安已经运转了体内文墨之力,令右手食指黑如墨玉。
遥见张玉安,用这根手指,以指代笔,点落眉心,自上而下画出一道墨痕,外形就像是一只紧闭的眼眸。
随后,墨痕裂开,向外冒出一阵白光。
一枚玉质的印玺,从中盘旋而出。
顶部印纽,是一头俯卧在地的小羊,其余五面都有篆文雕刻其上
吕良骥见张玉安认真起来,周身血气勃发,挣脱精神力束缚,脚踢枪尾,长枪如箭矢飞射而出,
张玉安早有准备,将文墨之力,注入悬浮半空的印玺之中。
宝光流转,印玺其中一面,浮现出【固若金汤】四字。
元气汇聚而来,就见四面小型城墙,在张玉安周围,拔地而起。
古朴沧桑的城墙表面,被散发着金属光泽的流质包裹,陡然迸发出一道金光,将飞来的长枪弹开。
武卒有【血气神兵】,那文士就有【成语印章】。
吕良骥飞纵而出,抓住亮银涯角枪,在半空一个翻转,回枪刺出,枪尖银光闪烁,再次落在张玉安唤出的金属城墙之上。
刺啦——
伴随着碰撞的波动,一道无比刺耳的金属刮擦声响彻而起,甚至无视了元气罩的坚固防护,将罩外之人也卷入这场音浪之中。
杜易连忙捂着双耳,气血翻涌之下,踉跄着后退。
他一时间也被这噪音弄得心烦意乱,这声音本质上没有杀伤力,因此连萤月戒也拿它没有办法。
【这元气罩,不防音波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