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惊湍直下,跳珠倒溅;小桥横截,缺月初弓。
老合投闲,天教多事,检校长身十万松。
吾庐小,在龙蛇影外,风雨声中。
争先见面重重,看爽气朝来三数峰。
似谢家子弟,衣冠磊落;相如庭户,车骑雍容。
我觉其间,雄深雅健,如对文章太史公。
新堤路,问偃湖何日,烟水濛濛?
神往的表情背诵完,看看几人有些莫名的神色,便感觉不对,仔细一想,现在是晋朝,词只是乡野之中的小众,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只有谢灵运喃喃念道:“似谢家子弟,衣冠磊落.......”好,真好!!
王柳皱下眉,似乎要说些什么,但欲言下确又想到什么,半晌才道:“钰哥儿虽诗不达意,但这词做得确也过的去,不如让芊芊姑娘品评下如何。
作为顶级乐楼的歌女,诗词歌赋都很是精通,听见王柳开唱,便知道是爱慕自己,借诗抒发的感情,而这个谢钰纵是说的天花乱坠,用词高雅,放在这个景来说,高下岂不是立时间就分出了吗?
“王公子所做,应时应景,自是完美,谢公子么!这词想的甚好,确难登...........”
“啪”谢灵运激动地一拍桌子道:“本以为芊芊姑娘曲艺如此之高,定是轻名寡性的出尘女子,谁知道还是如此充满风尘之气,哼~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谢钰正暗自好笑,抄了辛弃疾大人的词不说,还让人笑话,确没想到他这个堂弟倒是性情中人,撕了脸面,直接就走,不由起身施礼道:“让诸位见笑了,宁安兄,改日再见!”
王柳并没有挽留,看着两人带着丫鬟随从离去,心头直乐,芊芊确皱着眉头一脸的委屈模样娇声道:“都怪奴,得罪了公子的朋友。”
很自然,自然得不能在自然地就揽上了那白嫩无骨的香肩,王柳柔声道:“怎么会怪芊芊呢,书没念好,在这丢人现眼,真是活该,走了更好,来,喝酒。”
“嗯~~~~王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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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灵运“咚咚咚”地下楼,站在下面对着后面跟来的谢钰就道:“真是气死了,谢家百年,风华绝代的人物不知凡几,叔叔的词明明做的出众,确要当面奚落,我看那王公子也不是个好人,以后还是不要跟他来往,哼~喝个酒都受气。”
谢钰哈哈一笑道:“侄儿莫急,叔叔当真是出了丑,那芊芊姑娘的心意本就不在你我的身上,何必坐在那里煞人家风景,不如叔侄二人出去转转,也比干坐在这里强。”
谢灵运还是愤愤不平道:“想我谢家十三房四十子,大多数都朝中为官,清明之家,海内巨族,天下谁人不羡,谁人不敬,那王家公子分明是借花献佛,平白地羞辱了我们。”
“不气,不气,宁安兄人品如何,叔叔自小就知。”见谢灵运挺关切自己,心里也充满了暖意,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侄儿,心中暗叫惭愧。
“哎~”谢灵运摇下头道:“叔叔,侄儿无礼,这王公子眼睛里充满不屑,人又高傲,虽跟您一起长大,我看他就是被人厌弃,才同你交往的。”
谢钰哈哈一笑道:“别侄儿,侄儿的,我就比你大几个月,虽然辈分不可乱,志趣还是相投的,王家势大,又不能缺了谢家在朝堂上的支持,你看现在这天下局势,圣上危危,西面的恒玄虎视眈眈,又临孙恩造反,这局面,乱的一塌糊涂,时常在府内听闻,那恒玄上奏要去平定三吴之地的乱象,你以为他真想去啊,连广州二郡的刺史,假节领了职务都不去上任,可想而知,他是想要那块地盘。”
“现在有刘将军和叔父坐镇,自然是他插不上手,可一旦平乱失败,牵制住了北府兵,我敢断言,恒玄定会按耐不住,攻击建康而来,所以说,有些人,明知道他不和谋,处在一起,只是一种需要,他需要的是王大人的肯定,而我,需要的是两家子弟的交好示人。”
谢灵运听的频频点头道:“侄儿真是孟浪啦,都说族中就您书念的最好,文章锦簇,今日一闻,传言果然不虚,可以叔叔才学,为何要遮掩藏拙呢!要知道早露锋芒,也好出仕为天下的苍生谋取平和的生活啊。”
谢钰摇摇头道:“你太天真了,现在出仕,于事无补,归根结底,是大势所趋,跟司马道子和司马元显把持朝政关系不大,这是数年前就埋下的祸根,北人强,南人弱,各个都心怀叵测,说到底,是大族和司马氏偏安已久,乐享其成,北方士族和南方氏族矛盾重重,要不是有王导大人生前调和两大氏族的矛盾,只会让南地更乱,所以说,这其中种种原由,是我们不团结,安逸的生活磨灭了人的斗志。”
他可不敢说是门阀政治毁灭了晋朝的底气,虽然这时候各大家族的人才凋零,让寒门士子才有了上位的机会,可垄断了百年之久的致仕之路在这个解禁,已然是跟不上了。
谢灵运想了想,对这个叔叔的见解很是钦佩,正要说话,“啪”一声,一张案几横空飞来,谢钰眼疾手快,一把挡掉,几人朝着喧闹之处看去,只见数名店中伙计正在围殴一人,口中骂骂咧咧地喊道:“当这里啥地方,要饭也不看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