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色刚蒙蒙亮的时候,沐扶夕便是被一阵孩子的啼哭声惊醒了,她有好一会,躺在床榻上沒反应过來,想了好久,忽然从床榻上翻身而起,朝着隔壁的屋子走了去。
推开房门,只见贤贵妃正在给小东西换尿布,那小东西似乎很讨厌别人的触碰,不停的用小脚丫踢着贤贵妃的手。
沐扶夕见了,倒是被这温馨的场景给逗笑了:“还真是一个厉害的小玩意。”
贤贵妃点了点头,也是笑得无奈:“是啊!臣妾也是第一次遇见这么不让份的小东西。”
半晌的功夫,贤贵妃给龙子换完了尿布,洗手的功夫,想起了什么,再次问道:“皇后娘娘可是想好这个孩子的名字了?”
沐扶夕一愣,说实话,她昨夜困乏的要命,几乎是沾上了枕头就睡着了,今日要不是贤贵妃问起來,她还真是忘记了这一码的事情。
想了半晌,沐扶夕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那小家伙稚嫩的脸蛋,淡淡地道:“他们这代范瑾,就叫瑾瑜吧。”
贤贵妃一愣,随后也是笑了:“握瑾怀瑜,当真是好名字。”
沐扶夕轻轻一叹,看着在襁褓之中恬静安睡的瑾瑜:“我只是不愿他满怀着仇恨长大。”
萧王,绍凡,墨王,每一个人都是在仇恨之中长大,就连现在的她,又何尝不是满怀着仇恨而活?
背负着仇恨的感觉实在是太累了,她真的不愿这个小生命也重蹈覆辙上他们所有人的老路。
这个世界,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事情,她不愿让瑾瑜也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虚掩着的房门被人推开,张高在沐扶夕和贤贵妃的沉默之中走了进來:“皇后娘娘,贤妃娘娘,皇上刚刚下令问斩了昨日在凤鸣宫的所有宫女和太监,那些昨日前來给颌妃治病的太医,今日也都沒有进宫。”
贤贵妃听闻,拧起了长眉,转眼朝着沐扶夕望了去:“难道皇上是不想家丑外扬?”
沐扶夕沉默了半晌,摇了摇头:“昨日所有的太医都说延和是不慎溺水而亡,对于所有人來说,这不过就是一场意外罢了,又怎么算得上是家丑?”
贤贵妃不懂了:“那……”
沒等贤贵妃把话说完,碧青匆匆走了进來:“皇后娘娘,刚刚太后派人传了话,说是让皇后娘娘去一趟慈仁宫。”
沐扶夕与贤贵妃对视了一眼,贤贵妃拉住了沐扶夕的手腕:“让臣妾陪着皇后娘娘去吧。”
沐扶夕其实并不想折腾贤贵妃,毕竟对于太后,她觉得自己还是有把握应付的,不过见贤贵妃满眼的担忧,又实在不好拒绝,点了点头:“那就劳烦贤贵妃了。”
贤贵妃松了口气,笑了:“是臣妾应该做的。”
两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出了云水斋,此时正赶上午,是宫里最为忙碌的时候,随处可见形色匆匆的宫女和太监。
沐扶夕在贤贵妃的搀扶下,走在宽敞的宫路上,瞧着左左右右这些匆匆忙忙的影子,心里忽然感一些凉薄。
延和昨日才刚刚死去,今日整个皇宫沒有丝毫的追掉之意,所有人还是忙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似乎对于延和这一位曾经从大丽荣耀來元清的公主,早已淡忘在了脑后。
也许,这就是世态炎凉吧,无论是少了谁,日子也还是要继续过下去,沒有人去感悟曾经的失去,也沒有人去怀念曾经延和的荣耀。
就好比这个世道无论少了谁,太阳依旧会升起一样,很现实也很残酷。
沐扶夕忽然觉得,若是有朝一日自己也死了,是不是所有人也会这般的对待她,从不想到不念,再到彻底从每个人的脑海之中被抹去。
她想,也许这就是为何每一位的帝王都追求长生不老的原因吧。
毕竟这些帝王习惯了万众景仰,害怕被人遗忘,甚至是不再提起,所以他们想尽办法想要存活于每个人的脑海之中。
“皇后娘娘,您看。”贤贵妃猛地拉紧了几分沐扶夕的手臂,用目光瞄了瞄不远处。
沐扶夕下意识的随着贤贵妃的目光看了去,也是不禁一愣,只见在几名太监和侍卫的陪同下,一顶顶华丽的轿子在她不远处的对面缓缓前进着,一一数下來,那些轿子足有几十。
“难道是有贵客來宫里了?”沐扶夕轻轻的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