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我将药接过,去了顶盖,一小股清润的药香飘出来。
是天山温氏一族专为族人配制的金疮药,疗效比市面上的上等金疮药还好上几成。对我左肩胛剑伤正适用。
我将穿上的白衣掀开上了药,再拢上,对几人说:“走吧。”
因我的确失了一些血,温奕见我的脸色有些苍白,问我是否需要帮助。
我看了看他,问:“你说亲了么?”
温奕不知我为何有此一问,只是白净的脸色微微赧然:“尚未。”
“那好。”我点点头,说,“我现在的确不太方便运气,劳你负我一程。”
我靠在温奕的背上,他施展轻功,与其他三个族人一起,带着我辗转出了山林。
不知行了多久,来到山外的大道上,夕阳的余晖里,是白衣沐雪的温珣在等候。
我在温奕背上昏昏欲睡。此刻闭着眼睛。
温奕以为我睡着,轻手轻脚落地。
温珣疾步走过来,伸手扶过我,我稍微睁开一下眼睛,见他双目湿润。
我说:“我要睡一觉。”
温珣好像看不见我头发上还沾着未去的泥土,将我深深抱进怀里,语带哽咽,在我耳边柔声说:“睡吧,我带你去天山。”
我又闭上了眼睛,这回彻底睡了过去。
这一觉,不知不觉睡了几天几夜,醒来后,人已在天山的客房。
冷冷的雪莲清香幽幽地弥漫。房中甚是清静。外面也没有任何声音。
只有天山的风声。
天还没亮,我从榻上坐起身,肩胛上的伤口被包扎得很是平整,已经感觉不到什么痛。
我双脚踏在带着暖意的木地板上,打开门,有冷风轻轻迎面,走出房间,见院中有一小池,池水微微冒着雾气,池中养着几株花瓣莹白的雪莲,在月华的倾洒下,如玉生光。
好静。
我静静地坐在池边,伴着池中几株盛开的雪莲,伴着头顶一轮皎白的孤月,伴着耳畔轻轻拂过的冷风。
我清楚地知道,至此为止发生了什么,我也清楚地明白,该怎么做才更接近正确。
我从数个月前,离开家那一日起,便决心从此只身江湖,去过独自一个人的生活,但我那时是认为,无论我身在何方,身后还有娘,有爹,有于光——有我的家。
我能理解世事变换莫测,但……我从未想过,从未想过,从未想过……
我看见孤月的光落在微微荡漾的池水中,我忽然想起离家前的那一夜,我从娘的院子里走出来,看见的,也是池水中的月光。
我静静坐着,体内恢复近半的真气突地动荡,从四肢百骸涌出,搅乱了空气,绞杀了池中几株雪莲,雪莲尽死,只剩下孤月的光,碎荡在汹涌翻腾的水面上。
肺腑剧痛,一股腥甜直犯喉头,我张开口,呕出一大团浓稠的血,像是从心房中化出——我方感到心脏撕扯般痛,又呕出第二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