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属实是一位举世当惊的女子。
从我七岁起,每年秋天,她会带我回“娘家”小住一季。
对于不知情的人,我娘的身份可谓十分神秘,谁也不知道她那所谓的娘家究竟所在何处,只知道我娘实在是个孝顺的出嫁女——至少表面上为了全我爹的面子,是这么流传的。
至于我娘,每回一次娘家,她的身份就多变一次,或者是精打细算的商人,或者是穷居陋室的农妇,或者是弯腰驼背的乞妇,或者是穷到卖女的寡妇,又或者,是妙算神机的神娘。
而我的身份则单纯许多,只是我娘的女儿。
我娘的扮演不像戏台上的戏子,只是台上唱戏,我娘是真把那三个月当日子来带我过。
第一年,我娘带着我,另聘了一个中年男子,盘了一家门面,主要收售农人拿出来售卖的粮食蔬菜,我娘是东家兼账房,中年男子为掌柜兼伙计,负责当面与农人谈生意。
我则无所事事,作为商铺东家的女儿与附近街巷的孩子们嬉耍玩乐,这三个月过得可谓十分热闹愉快。
除了偶尔回“家”能看到又黑又老还面带苦涩的农人,连商量带乞求地与我“家”铺子那掌柜兼伙计说着“多给点行不行”,并被我“家”铺子那掌柜兼伙计回绝说“咱们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规矩,谁来都多给点,咱们这生意还做不做了,咱们东家也要吃饭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