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炼狱深渊数不清的罪恶烈火日夜炙烤。
灰暗的情绪在痛苦的土壤中滋生。
伤痕累累,阴郁疯狂。
她在一片泥泞的黑暗中就见过一个这么耀眼的人。
可是因为她的私心触碰。
毁掉了一个本该自由洒脱,干净温柔的灵魂。
她的少年应热烈如骄阳,而不是被埋在腥臭肮脏的土地里,和她一样慢慢腐烂,最终恶臭的死去。
南浅心脏绞痛,她好累好累,走向他的每一步都好像踏在刀尖上,失血过多让她全身冰凉手脚发麻,头脑昏沉的甚至感受不到疼痛。
明明近在眼前,她却感觉和他的距离好远好远,远到她奔波这一生都无法到达。
她目光开始涣散,好像满天风霜雨雪迎面而来,她将死于天寒地冻的冰原,死于靠近他的最后一步。
恍惚间,时空层层叠叠,少年似有所感的回头,温柔一如当年。
“阿浅。”少年轻声叫了她一声,所有的坚强伪装撕碎,露出内里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
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上不停的流出黑色的脓血。
她从一开始就是坏掉的吧。
南浅或许早已死去,尸体腐烂在那个阴暗潮湿,永远见不到光亮的地下室。
凌迟于母亲失望且永不满足的私心里。
孟叶淑去世的那天,她在风雪中足足站了一夜。
仅剩的一缕残魂在皑凛冰冷刺骨的寒风中不断消磨殆尽。
冰川之上,大雪掩埋了她曾天真而赤诚的灵魂。
或许她生于寒冬,也早已死于寒冬。
但上天垂帘,给予一个不幸者最后的仁慈。
她遇到他的那天,是忌日,也是新生。
她在万籁寂静中看见星星点点,生命之火摇曳不灭。
她从一片虚无冷漠中走出,带着残缺的灵魂来爱那个救她的人了。
可是她忘记自己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南浅了。
生病的,从来就不是南榕一个人。
太晚了。
她应该早点发现的。
“对不起,对不起。”愧疚和自责一瞬间把她淹没,南浅第一次那么不顾形象,不计后果的拥住了面前这个心心念念了十年的人。
她真的好想保护他,看着他快乐幸福的走到阳光下。
可是她没有时间了。
眼泪跟流不尽似的往下落,睫毛带着私心偷偷留下了一颗。
在光线照射下,绚烂的勾人视线。
南榕呆呆的抱着面前那个自己幻想了无数遍的人。
他低头只能看见她不断颤抖的肩膀,她身上好冷,她好难过,为什么他的阿浅一边抱着他一边那么的难过。
他又让她难过了吗?
他想不通,只能有些迟钝的打开被子,把她也包了进去,试图用自己的体温给她带来一些温暖。
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他笨拙的拍着她的背,学着小时候她哄自己一样,轻声说,“阿浅不哭,我在这里,没关系的……”
可是说着说着,他的话语也变得哽咽,他开始抑制不住的悲伤,难过的不能自已。
怎么会没有关系,他想,从来就是他在给阿浅拖后腿,添麻烦,现在阿浅哭的那么难受他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自己凭什么喜欢阿浅,阿浅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对自己一无是处的人呢。
别想了南榕,别自作多情了。
南榕习惯性的抠手想要保持清醒,却在指甲按在脆弱结痂处时突然停下。
不行,阿浅还在他怀里,不能让自己的脏血掉到阿浅的衣服上。
他硬生生的忍受着脑海里翻涌无数的负面情绪。
毁灭,阴暗,嗜血。
他控制不住这些情绪的产生,他好想拿刀划破皮肤,看着鲜红刺目的血液一滴一滴慢慢的跌落在地面上,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丑陋的疤痕。
恐怖的怪物会撕开人类碍事的躯体,饮下那满地血腥的美味。
他体内的怪物快要等不及了,可是现在不可以,阿浅在这里,哪怕是幻象,他也不能吓到她,她会害怕的。
南榕唇色白的吓人,额角不断的渗出冷汗,他虚搭在南浅腰间的手颤抖的停不下来。
脑海里有好多东西,四肢百骸被蚁群反复啃噬。
他却轻轻的抱住南浅,嘴角提起一个很丑很勉强的笑容,声音轻的基本没有,“阿浅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别怕我,我可以保护你的。”
窗外艳阳高照,而屋内如寒冰入窖。
幻象中真实而冰冷的冬天,眼前只有彼此体温的依偎。
醒来时,不过觉得大梦一场,南柯一梦罢了。
童年的不幸伴随了两个苦命人的一生,他们将终生困于皑凛漫长的寒冬,不得安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