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南湘侯如同个炮仗一般炸开,时芥嗡地一下,也恼了,口不择言道:“你胆小怕事,要远离朝堂,你尽管自己远离!为何非要我按照你的意愿去行事?我说了,我有自己要做的事!这些事我非做不可!”
“啪。”南湘侯一巴掌拍在桌角,杯盏弹起又落下。
所有下人都噤了声,缩着脖子,不敢多言,大气都不敢出。
自打时芥母亲去世后,南湘侯未再娶,府上没个女人,这时候也没人敢站出来说句软和话。
气氛跌至冰点,堂间如被冻住。
“你看似什么都没做,其实呢,什么都不做的人,才是那些人的帮手!”时芥盯着他,双眸泛红,哑着嗓音,“顾少傅的死,你也逃不了干系!”
“放屁!”南湘侯急急起身,一巴掌甩在时芥脸上。
“啪!”
这耳光来得猝不及防。
时芥扶着脸颊,笑得怆然。
老管家再也忍不住,上前来劝道:“老爷,少爷他也只是孩子心气,您好好同他说,他会明白您的良苦用心的。”
“良苦用心?”时芥嗤笑。
颊上发热,他的心也跟着变得滚烫,反问:“什么良苦用心?对你来说,我是什么呢?是你的附属品?还是你的傀儡?从小到大,你让我不要入朝堂,让我不要参与党争,让我和皇子们一起读书不要显得太聪慧,要我这般,要我那般,你可问过,我到底想要什么?”
南湘侯正在气头上,那些话根本进不得他的耳朵里,他满眼只有时芥那一身反骨的刺头样。
宽袖一扬,他喊道:“来人!把时芥给我锁回房!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给他开门!”
侍卫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一步。
南湘侯再吼:“你们一个个都想造反吗?”
这般,两个侍卫才冲上前,扶住时芥肩膀。
时芥左右甩开他们,“我自己能走!”
说罢,他头也没回地朝着厢房走去。
两个侍卫跟在时芥身后,静默不语。
他们将其送回房间,并按照南湘侯的嘱托落了锁。
翌日。下午。
“小侯爷。”二福趴在门缝上,轻声唤道。
透过那道狭长的缝,可以看到时芥正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半边身子垂在床沿外,一晃一晃。
时芥冷漠道:“不要来烦小爷。”
二福憨笑,再道:“小侯爷,沈姑娘来探望您了。”
“沈矜霜?”时芥咻地从床上爬起来,半跪着,探起脖子,“在哪呢?”
门外,飘来一声,“在这。”
是沈矜霜的嗓音没错。
时芥着急忙慌地下床穿鞋。
二福转而看向守在门口的侍卫:“这位是小侯爷的朋友,来看看小侯爷,也不出去,就在屋子里,还望两位大哥给行个好,开个门吧。”
侍卫点头允了,一面掏钥匙开锁,一面再叮嘱一句:“就在屋子里。”
二福连连应道:“那是自然,少爷若是要跑,我头一个拦住他!”
门被缓缓推开。
不过须臾,时芥此时已立在正央,身姿挺拔,玉骨扇轻摇,玉树临风。
沈矜霜忍俊不禁,“小侯爷看着甚是精神啊。”
时芥抬起下巴,拿下颌对着她,“那是自然。没什么能打倒小爷!”
沈矜霜悠然止步:“那想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小侯爷应当是不需要我来宽慰的。”
差点一个趔趄,时芥耷拉着眼,委屈巴巴:“当然需要!”
“那……我来得还有些意义。”沈矜霜歪头巧笑倩兮,又问:“不请我坐下?”
“当然要坐!”时芥躬身伸胳膊,请沈矜霜先走。
眼中含着笑意,他还有几分娇羞,送沈矜霜入了座,他又为沈矜霜斟了茶水,随后交代二福:“快去备些点心来!”
“好!小的这就去!”
二福退出来后,两名侍卫顺手把门关上了。
听到那落锁的声响,沈矜霜回眸一瞧,又问时芥:“这是你时府的待客之道?”
时芥尴尬:“特殊时刻,特殊时刻。不聊这个了,你……怎么来啦?”
“白小姐来寻我,同我说迎星坊被关门了,你人也被关在家里了,托我来看看你。”沈矜霜如实道。
时芥小声嘟囔:“她自己怎么不来,就知道使唤你。”
沈矜霜凉凉发问:“你不想我来?”
“我……我是怕你累着。”
沈矜霜淡哂:“跑一趟而已。”
说起来只是跑一趟,实则还是她关心自己。
哼。
小娘子的那点心思,他时小侯爷可是门儿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