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音规规矩矩地行礼道:“回皇上,民女正是。”
皇上先行问了一句:“刚在殿上,你为张公公平息喧闹,可是认识张公公?”
奚音如实作答:“回皇上,民女只在宫宴上见过公公两面,但从未与公公说过话。民办之所以帮公公,也是因为夫子教导过,要尊老爱幼。”
“你说张公公老?”皇上恍然笑开。
见皇上笑,张公公找补一句:“老奴确实不小了。”
奚音无语。
这皇上笑点可真是奇特。
台上俩人默契对笑,台下仨人一头问号。
笑罢,皇上终于切入正题,问道:“你去而复返,所为何事?”
从前,奚音见过皇上与公主和皇子们的相处,从中觉出了一些规律。
皇上非正统太子,先朝太子三立三废,皇上从未被立作太子过,而是先帝崩殂之后,前朝国舅爷拿出诏书,送他直接登基的。
诏书上说,先帝早料自己时日无多,特留此诏,传位于皇上。
巧的是,这国舅爷是当今圣上的姨夫,且先皇后膝下无子。
根据奚音脑袋里所剩不多的历史观来看,这皇上多半会在成长过程中养成多疑的脾性,这一点,仅从他不愿放南湘侯离京就能看出。
奚音还在将军府时,还发现一点,皇上待小公主们甚是亲近,不仅说起话来更温柔,对待她们也更有耐心,更包容,反观皇上待皇子们,尤其严厉,以训斥为主,日常多是冷言冷语。
之前,奚音揣测过皇上的心意,想来,也许,他是怕有朝一日,自己的儿子们会揭竿而起,推他退位,故而不仅将他们视作儿子,更将他们当成敌人。
而对儿子们没能施展的爱意,都全然落到了女儿身上。
所以,奚音只要尽情演绎她作为一个女儿的身份,让皇上觉着她也同那些小公主一般,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不管她要说什么,都能成功大半。
硬着头皮,奚音捏起嗓子,娇滴滴地说道:“回皇上,民女……民女是怕您误会了五殿下。”
这一言,让林祁原本的笑意顷刻间褪去。
不过,笑意没有消失,只是从林祁的脸上转移到了林梧的脸上。
“哦?”皇上饶有兴致地应了一声。“此话怎讲?”
奚音的招数确实奏效,皇上连问话时的语气都是循循善诱,而非厉声质问。
“民女……民女……”奚音加码,一幅要哭了的表情,嘴一撇,挤出两颗珍珠般的眼泪,哼哼唧唧:“那令牌……是民女丢的。”
众人噤声。
奚音头埋得低低的,双手缠在身前,宛如一只瑟缩的鹌鹑,她娇声再道:“令牌是殿下送给民女的定情信物……”
林祁面如菜色。
林梧笑意渐浓。
皇上微眯起眼,打量着她。
这女子不止是不一般!是生猛!
“昨夜……民女……民女与殿下……”声音渐弱。
那微不可闻的话语,纵然是不听,大家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少年少女们既有天真烂漫的美好,也有懵懂情事的渴求。
如此前玉贵妃所言,林梧这年值十九的少年,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怎么可能对情事一无所知的呢?
看来,之前只是没遇到对的人,现在,这白栎令他开了窍。
皇上扯起嘴角,捋了捋胡子,慈祥道:“朕知晓了。”
这白栎果然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