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再靠近了,觉得发丝已被烤得卷曲,不知道张珏发现他没有,他已经不能等待,把首级抛出,抛向白色光团。
刺眼光团瞬间分为两人,一个朝着首级飞奔,一个则紧追前者。
接近人头的一瞬,白光散尽,露出无头的身躯。无头人伸直手臂,抓住头颅,再转身一挥,一道烈火挡住身后追来的另一团白光。
火墙之外,那团白光也停住了,白焰散开,孛尔台冷峻的神色如冰。
无头人捧住头颅,双手高举,头颅缓缓放于切面整齐的颈脖上。四周的火焰似潮,全往断头的人涌来,火焰如蛇,攀爬上他的身体,旋转着聚集在脖上的切口。火到了这里,如被切口吞食,消失了,无数火焰涌来,都填不满。
而与此同时,切口在火焰中逐渐愈合,原本分开的头与身渐渐连在一起,捧住头颅的手松开,头也不会下掉。火焰还在朝他聚拢,热浪卷得发丝飞舞,零乱的发丝下,久久没有动静的睫毛颤抖了,眼皮缓缓上翻,黑色的眸子反射出火焰的光辉。
又能看清这个世界,张珏如感重生,火还是那样的火,他看到了燎,倒在地上的张起岩,稍远处的灼。他的感知顺着火焰蔓延,在遥远的地方,有好几队人马正在远离,其中有两人,一个青年、一个少年,他们走在一起。这两人让张珏想起了许多,浑身鲜血的王虎,溺亡的马敉宁和邹明德这一切的记忆化为了愤怒,愤怒化为了一声嘶吼,衬着周身的烈焰,很是应景,犹如地狱中亡魂的怒喊。
“你终于可以出声了。”孛尔台不惧他的怒火,向他靠近。
张珏收回所有感知,转头看着个这敌友难辨,正向自己走来的人。他对燎早已经无话可说。
“我不知道你有何奇遇,但对你不再受水伤害,很感兴趣。你怎么做到的”孛尔台问。
张珏只看着他,沉默依旧。
“太久没说话,不知道如何开口了吗”孛尔台才不信他忘记了如何说话,“这可是重大发现,对我们火王星非常重要。”
张珏还是不言,他在回想,自己是如何得到这份能力的。一切都在那颗御水珠上,他捏碎了珠子,珠中的液体渗入身体,又被逼出,在体表凝结成晶,晶体再被融化,第二次融入身体。两次融入大不相同,第一次是被动的,液体自己进入体内,而第二次则为身体主动吸收。大概结晶状态下,其分子结构起了变化,使它可以为自己所用了,虽然控制不了水,但再也不会被水所侵蚀。
然而,为了获得这种能力,他失去了什么没有彭大雅放弃剩余生命,他得不到这颗宝珠;没有王虎舍命抢夺,它恐怕已被木都夺去。而自己,为了吸收它,失去了白马寨,失去了名山城,以及名山城里的人,马敉宁、邹明德、杨履中,还有郭荆娘。他一个都救不了。
“为了它,我几乎失去了所有。”张珏轻轻地说。
“所有”孛尔台不理解,“你的所有不是火王星的未来,霍顿将军的荣光吗难道你放弃了这一切”
“不是这些。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虽带着别样的目的而来,但对这里的人和事不可能毫无感情。”张珏说起说,带出了忧伤,“如果让我重来一次,那天晚上我不会那么做,我会奋力下山,营救他们。”
如果重来一次,他或许不会捏碎御水珠,这样他就有足够的行动自由,阻止苍露虎攻城。如果再往前推,他没有收留木都,王虎的死或许可以避免。但这么做了,他就可能永远无法知晓御水珠的另一种用法,永远做一个不能碰水的人。
孛尔台不屑地大笑,“你对这个星球的低等生物有了盛情他们有什么值得你去在意你为他们倾尽所有,他们也不会与你平等相处。要么把你奉为神仙,高高供奉;要么视你为妖魔,对你唾骂。多么愚昧的生物我们见面,就是听你说这些每一次见面,我就发现你变得越来越不像阿珏。”
“那么你呢你从未与这里的人真正接触过,你来到这里的年岁里,除了隐居,就是加入战争草菅人命。你从未真正付出过感情,也从未真正接受过别人的感情,所以你才如此冷漠。你不仅杀死眼中的低等生物,你还杀同伴,甚至杀死自己口口声声所爱的人”
“你感情丰富”孛尔台不服,“然而感情丰富有什么用呢知道为什么能入选任务的是我,不是你吗就因为霍顿将军早已看出,你那些细腻情感不会对任务有任何益处,面对晓棠那种奸细,你绝对下不了手。而第二次选中你,则是因为你那些深厚感情,可以使你不顾一切完成使命,并无怨无悔地保守秘密。阿珏,你还是太天真。现在一个成就火王星万古辉煌的机会来了,把你知道的避水之法贡献出来吧”
张珏对着曾经的朋友冷笑,“对火王星有帮助的东西,我自然会贡献出去。但为什么要告诉你呢难道你放心,认为我不能完成这个使命或者,你已经有了别的打算,想窃取我的成果我怎么能相信一个已经投靠了别的星球,为非火王星势力效劳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