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之中一片沉默。窝阔台看着这些人,他的妻妾和儿子,看他们如何表现。
长子贵由忽然一动,跪地道:“儿巨起誓。必以失烈门为新汗,儿臣是失烈门的臣子,儿臣的子孙亦为失烈门子孙之臣子。”
“贵由”脱列哥那惊得呼喊。
窝阔台满意点头,看着耶律楚材执笔记录。
“妾也起誓,拥立失烈门。”达格娜向窝阔台行礼,与贵由跪了一排。
阔端看得焦急,达格娜可敦是他的靠山,娘娘都起誓了,他该怎么办
窝阔台再点头,看向剩下的两人。
阔端眼珠左顾右盼,他心有不甘,这次返回哈拉和林本有意拼搏一场,怎一回来就钻了父汗套里这个誓言他绝不愿立,但若不立誓,只怕父汗就得收拾他了。
“阔端,你怎么不懂事”达格娜突然说话,“你这孩子几十岁的人了,还不能让你父汗放心”
阔端惊醒,也跪了下去,“儿臣,儿臣与大哥意同。将来辅佐失烈门,谁要是反对失烈门成为大汗,我阔端就砍下他的脑袋”
床边的脱列哥那五官不受控制地微颤,强忍怒气。“妾,妾也是如此。”垮着脸说。
“都起来吧”窝阔台示意他们平身,“记好了吗”
旁边的耶律楚材已经书写完毕,把纸呈与窝阔台。
“这就是你们的誓书,如此我也安心了,有你们支持,宗王也不会反对。失烈门,你把它收好。”窝阔台把纸交给少年。
失烈门诚惶诚恐,双手接下,柔软的纸在颤抖,“祖父,孙儿”
“什么都别说乖孙儿”窝阔台抚摸少年圆圆的脑袋,“现在,你的两位祖母两位伯父目前黄金家族最有权势的人,他们都支持你。你要做个好大汗答应祖父。”
少年直点头。
“好,好你们都退下吧我也累了”窝阔台滑下身子。
两位可敦与两位王子,以及失烈门都告退了。耶律楚材收拾着文房四宝,落了最后。
“大汗,臣有一事。”耶律楚材欲走却留。
“说吧就知你有话。”
耶律楚材叹道:“大汗若疼爱失烈门,实不该把他牵扯进汗位纷争。”
窝阔台合上眼,闷闷地吟了长长的一声,“耶律爱卿啊你说得对可我可我也有私心,就想把最好的留给最喜欢的人。失烈门,他能不能成大事就看他自己本事”
“但愿他不负大汗所望。”耶律楚材悄悄叹惜。
“爱卿你似很没信心。”窝阔台问。
耶律楚材直言,“失烈门虽聪颖,可年纪尚小,而汗位继承,我等外臣是说不上话的,就算有心辅佐,也无能为力。诸宗王如狼似虎,只怕欺他年幼,不肯信服。”
窝阔台紧闭的双目上,眉毛拧在了一起,“我死之后我那些野心勃勃的妻妾、儿子,必先作乱但我又不能不能铲除他们。没有他们,黄金家族将势力大减到时候,宗王更不会服。所以今日才出此下策,留个把柄给失烈门可如此,又将失烈门置于另一种险境了。”
“大汗用心良苦,可敦和王子一定会所有体谅。”耶律楚材难以言表,“大汗,宗王之中可有能信赖的人若宗王里有能大力支持失烈门者,事半功倍。”
“宗王之中吗”窝阔台费力去想,愣了好一阵,摇头,“都是群饿狼要么看势力说话要么别有图谋”
说到此,窝阔台忽抽搐肩头,竟哭泣起来。
“大汗大汗这是”耶律楚材慌张不知所措。
“汉人说,做皇帝是孤家寡人到现在,我总算明白总算明白”窝阔台擦拭老泪,“我是真大限将至么连常来梦中的神仙也不再来。现在我是两眼瞎什么都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