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城门,就见一片血红,马敉宁惊得差点跌下马背,城外遍地死尸,把道路都掩埋了。仿佛有人把居民驱赶至此,然后尽数屠杀。马敉宁读过些外邦来的书籍,里面就说,蒙古人攻下城池之后,常把居民集中城外,挑选出可奴役之人后,剩下的一个不留。
遍地死尸使他无路可走,也因太达触目惊心,甚至忘了还要赶路,但跨下的宝马似没心没肝,它只管向前,载着他踏过尸体飞奔。尸体的血还未干尽,溅上马腿,把雪白的毛皮染红,尸山血海,大概就是如此。
屠杀还在继续,马数宁侧首就看到,蒙古兵把捆绑着的百姓五十人一队拖出,又来五十个蒙古兵,如同分配好了,一人一个,以刀刺死,尸体就扔在旁边,再拖出下一队。蒙古人刺累了,立刻有人接替,他们乐此不彼,仿若进行着一项娱乐。
马敉宁已经泪如泉涌,伏于马背,痛哭流涕,泪水漫入浓密的白色鬃毛。奔云有灵性,却无感情,以平稳飞快的速度,远离了成都,消失在地平线处。
府衙内日子如常,直到阔端发现马敉宁失踪才起了波澜,同时不见的还有他新得的宝马。一查之下,城门的守卫报告,有个王子随从骑了匹白马出城,阔端顿然明了,大怒之下召来马道乾。
马道乾已经吓得屁滚尿流,不知说了什么,总算使阔端平息了怒气,当然少不了献上大批珍宝。同时把自己长子马平宁送来顶替马敉宁的职位,这件事才算平息了。
而马敉宁的行为并未引起怀疑,只当他盗马逃跑而已,阔端心里气的是,那匹宝马他骑不上去,竟让一个汉儿南人骑上了,丢了他王子的颜面。
一连过了三日,府衙平静,实则暗潮汹涌,阔端已经开始策划后面的战略,宋军必有反扑,而自己则要计划着东进夔州路了,出川与三弟阔出的大军汇合,才是他的首要目标。另在偏房里,则进行着已经连续数天的对峙。
阿阔萨满坐于上席,佝偻的身子已经显得萎靡,显然长时间没有休息了。她的对面,客人的位子上坐着孛尔台,年轻就是资本,他一点不露疲态。
“你要与老身耗到什么时候”阿阑没好气地问。
“请萨满答应我的请求。”孛尔台语气温和,态度却很强硬。
“你在威胁我”阿阑高声叫。
屋子里不仅有她,还有她的侍女,不过一个都出不去,孛尔台在屋里坐着,火鲁赤堵着门,阿阑萨满曾派一些身份隐秘的小鸟小虫传消息,但都被这两个火王星人截杀了。这是造反,她记下了,回去定向盟主报告。
“我正因为尊重盟主,珍惜与盟主的关系,才向你征求意见。我可是没耐性的人。”孛尔台表现得很有耐性,慢腾腾地说。
阿阑还是几天前的态度,“我不会允许,即使他同意加入五星联盟,现在也不能放他走。他是与五星联盟为敌的人,杀过多个盟主的使者,他得先由盟主审判。”
“那就非常遗憾了。”孛尔台微笑,“火王星人的生死不能由外星人定夺,我必须带他走。这是荣誉问题,相信盟主会理解的。”
“你们还有这种狗屁荣誉”阿阑萨满都已气得爆粗口。她抓到的重要俘虏,这两人说带走就要带走,说是来征求意见,不答应就不放人出门了。她原想使些手段,审问另两个土著,但连门都出不了,此事只有延后。
“比起我们,盟主更怀疑你这个有反叛前科的人吧”
“什么”
“我给你最后一天时间,就是今天,我不能再等了,不管你是否同意,我都会带他走。你要是在盟主那边告状,我就到处散布你图谋不轨的流言,看我与你,谁先完蛋。”
“什么”阿阑萨满气得立起身,但又缩回座位。
尽管已气得发抖,萨满固执的决心没有变,对孛尔台的威胁一言不发,双方继续僵持。
屋里的事件瞒不过外面的人,虽进不去,却在门外关注着。
“孛尔台和张珏的关系比想象中更深呐”按竺迩坐树上自语,一副看好戏的神态,“咦那是什么”他忽地凝神远望。
在树上登高,脸上露了笑意,“有意思,那匹马居然回来了。”在凡人目光不可及的地方,他看到有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