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襄地方的百姓说话冲、性子烈,但他们心地不坏。只要我们善待他们,他们就会十倍百倍地报偿我们。”在驿馆的厅堂里,身穿红色官服的宋启愚面对扬王和御史陈靖辉不卑不亢,侃侃而谈,“微臣刚到任的时候,老百姓对我那是相当抵触。不怕殿下和陈兄笑话。有一次,我到余家凹去视察,刚进村就发现在一户人家的房顶上有两个白白圆圆的东西。我看不清是什么,就问他们村子的里正。里正往前走了几步,回答说:‘知州是笨蛋。’”陈靖辉听后,一口茶都喷了出来。石坦也笑得衣袍乱颤。陈靖辉一边笑,一边咳嗽着说:“我们那儿也管鸡下的蛋叫笨蛋。想不到宋大人还有这等囧事。”宋启愚继续讲道:“跟我同去的万同知怒道:‘别胡说,什么笨蛋!’那里正并没反应过来,又说道:‘同知真的是笨蛋。’”石坦、陈靖辉笑得更厉害了。宋启愚接着讲:“跟在我们身后的孙掌事断喝一声:‘休要无理,什么笨蛋,笨蛋的,那是笨鸡下的蛋。’那里正赶忙陪着不是说:‘是是是,掌事说的对。掌事确实是笨蛋。’”这下,不光是石坦,就连屋里伺候的随护和侍女都笑得直不起腰了。石坦点指着宋启愚,说道:“这要再问下去,跟你去的人就都是笨蛋了。你别说,本王前几日也领教过,襄阳百姓还真是这么讲话的。宋知州治政妥帖,说话又这般诙谐,倒是跟本王很对脾气。”宋启愚陪着笑说:“殿下能体谅地方苦楚,才是难得。对于京查大计,微臣不敢怠慢,现已命阖州属官捧着近年的文书账册恭候在驿馆外,可以随时听候殿下和陈大人查点。”扬王摆摆手说:“本王弄不了这些个,回头让陈大人看看就行了。其实,你这里的情况本王已经很了解,百姓对你的评价相当高呀!而且,无论是城池建设、经济发展还是人民生活,襄阳都是本王见过最好的地方。”宋启愚急忙跪倒说:“殿下谬奖,微臣诚惶诚恐。微臣代阖州官员感谢殿下对地方工作的肯定。”石坦让宋启愚起身,摆手屏退了一众从人,又让宋启愚坐下,说道:“宋大人是同泰二年的探花吧?”宋启愚欠身拱手说:“是。”石坦笑笑说:“今后在我这里宋大人不必拘束。你与再造和陈大人都是同年,他们又是我的好友,那咱们自然也是朋友了。”宋启愚又一拱手说:“谢殿下抬举。微臣与陈大人和再造确实推心置腹、无话不谈。”石坦向前挪了挪身子,说道:“我前日到白铜堤转了转,向南折返的时候,看见一大片水车,不知是何去处?”宋启愚拱手说:“禀殿下,那是檀溪边上的襄阳工坊,现有大小水车二十架,可在不同的季节完成脱壳、榨油、磨豆、制粉、灌溉等等工作。另外,在东面汉江边上,微臣还建的有几架水车,专门从事造纸和制陶。”陈靖辉乐呵呵地说:“殿下不知道,宋大人曾做过工部员外郎,咱们京郊的那两处水车工坊就是宋大人建起来的。”石坦眼睛一亮,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有些眼熟,京城的那两家本王都去过。只是,我觉得这里的水车似乎结构更精巧,运转更流畅,周围的景色也更漂亮些。”宋启愚又一拱手说:“殿下似乎很喜欢机械。微臣这里正好有一套水车模型,若殿下不弃,可送与殿下把玩。”石坦急迫地说:“真的,快拿来看看。”于是,宋启愚便吩咐从人回州衙把模型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