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裳,白马,酒肆下。
新安城的一幕,让陈诺至今无法忘怀。那个本该叫裳儿的姑娘,在见到他后为什么装作不认识呢她就这么绝尘而来,又即这么绝尘而去,仿佛他们未曾谋见一面。然而,若是没有见过,或许他自当她消失在了黑山下,葬送在了火堆里,与她爷爷一起为坏人害了。那么,他能做的,当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查清凶手,为她爷孙报仇。可是,这个叫裳儿的姑娘分明没有死,且还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他面前,与他擦肩而过,只未能相认。
她不认他,是被她爷爷的死给刺激了,因而暂时忘记了那段痛楚,以及她之前一切所能记忆的事情,还是她根本就不愿意想起那段往事,想要努力将其忘记,因而便是连他这个当初的路人,也只能是永远当做了路人吗
陈诺轻嘘一口气,惨然一笑。
他并不是一个太过计较的人,本该也不需为着这件事情烦恼。然而,裳儿毕竟是他来到这一世第一个见到的姑娘,且因为她,因为她的爷爷,这才让他深切的感觉出这一世的第一缕阳光。当晚,黑山脚下,那个小小的茅草屋,不但为他遮蔽了风雨,且还温暖了他的身心。这种温暖,就算是沧海桑田,也不能经迁而忘怀。如何能轻易忘怀呢这种境地,就像是诗人笔下那个人面桃花,一旦记起自然带了岁月的痕迹,永远也无法忘掉。
岁月可以流逝,有些东西不能跟着走
也许,陈诺感伤的并不是裳儿已经认不出他来,而是那个流逝的黑山风雨夜吧
夜已深了,陈诺坐在案前,张开的竹简根本没动,自然一个字也没有读进去。便是那高烧的灯火,此时也浑然不觉火星悄悄暗淡了下去,批驳,还炸出了一星火花。
“大哥哥”
灯火挑亮了些,屋内的光线也充足了些。陈诺听到这声大哥哥,恍然抬起头来,看见是赵雪。赵雪一身男儿装束,头上束带,小小的身子立在那边,浑然挺拔,娇俏可爱。陈诺身子一动,立即丢下了手中竹简,赤着足,走下了蒲席,一把拢住赵雪的一对小手儿,口里轻唤道:“雪儿,雪儿,你终于回来了”
被他挽住的赵雪浑身一震,想要挣脱开陈诺的手,又却不忍。她低下头来,咬唇道:“大陈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我青衣啊。”
“青衣”
陈诺双眼落在来人身上,目光遽然一收,这才恍然看出是祝融青衣。他脸色一变,随即笑道:“啊,是青衣啊,你看你这小妮子,一会儿陈哥哥,一会儿大哥哥的,傻傻不分的乱叫,害得我以为是雪儿回来了。”
祝融青衣听来,柳眉一竖,埋怨道:“明明是陈哥哥你想雪姐姐了,还怪到我的头上。”
赵雪的事情陈诺没有对她隐瞒,而青衣对这个未谋面的赵雪呼之以雪姐姐。陈诺看她样儿,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她脑袋,说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休息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你虽然身为我的亲卫,但也无需事事亲为,更何况是这样熬夜的事情。你知不知道,这女孩子熬夜多了,是很容易长豆豆的好啦,你今后只需在睡前替我安排好了暗哨,保护在我身边就行了,至于其他的完全不用你这么辛苦操劳,知道吗我可不想走的时候带走的是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等到回去了,我带给典君的却是一头大熊猫,到时候你让我该如何向典君交代”
祝融青衣吐舌道:“陈哥哥你也知道时候不早了啊,怎么就不知道休息呢陈哥哥你这样每晚不知休息,如何让我睡得下。青衣在临走前可是受了韦哥哥他千叮咛万嘱咐还有,什么是大熊猫”
“是是是大姐姐,姑奶奶,我知道啦,你先去休息啦”
大概这样的说辞陈诺每晚几乎都能听到,都听出茧子来了。见她又要说上一堆,赶紧是双手一放她肩膀,将她身子一掰,说道:“转身,立正,起步,走乖”
“陈哥哥,陈哥哥,你又耍赖。啊,你别推我,我自己走你混蛋”
波祝融青衣后脑上一荡,临走前吃了陈诺一个爆栗子。
“啪”
将祝融青衣送出门外,关上大门,陈诺这才小小松了一口气。只是,一旦门外面的祝融青衣骂骂咧咧的走了,室内静了下来,陈诺脑子一静,又即想起了远在长安的赵雪:“雪儿,你这傻丫头还好吗,你们也早该到长安了吧你等着大哥哥,大哥哥很快就会过来找你了。”
陈诺轻嘘一口气,突然感觉到头又有点疼了,他手捏着眉心,缓缓揉了揉。自来长安,他头疼的毛病是一阵接着一阵,比较以往任何时候发生的频率都要高,且要强烈。这大概,他是离长安越近,距离父母越近,感应也就愈发的强烈了吧他抬起头来,真希望,他父母在长安不会出什么大的事情才好,否则,恐怕与他共舞的那个陈诺大概也不会放过他吧
回到案前,又随便看了两眼竹简,只实在看不下去了,方才丢下了竹简。看来,也只好是吹灯睡觉了。
此地,是界于新安和黾池之间的一个小镇上。是晚,陈诺一行歇息于镇上客栈。
陈诺熄了灯,在榻前除了外衣,然后拖着疲惫的身子,踢开鞋履,掀开被褥就钻了进去。只他身子一倒下,也立即感觉到不对劲了。何以被褥里面温暖如春,像是有人给暖过且,他先前钻入还不觉得,只大腿随便外里面一送,居然是压在了一团软绵绵的火堆上。凭感觉,被压着的亦是一根大腿,且在丰腴的腿根之间,侧卧的臀.肉被他脚踝触及,肉质滚烫,感觉真实。而他此时手搭之处,圆润如丘,沟壑纵深,亦是温暖一团。他本能的轻轻一捏,入手处细腻如绸,温良如玉,如被一团火给包围了。
“啊~~~~嗯~~~”
急促,急促的一声喘息蚀人心骨,媚人心肠。
女人,还是个赤.裸裸的女人
陈诺身子整个一僵,怎么回事难道这破烂的小镇客栈,还有这个服务不对以陈诺的警觉,想到当晚偃师城内祝融红衣入他卧室进他被褥一幕,他的整个身子立了起来。若是有人图谋不轨钻入被褥来暗杀他,那岂不是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虽然有可能是牡丹花下死,但若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这风流鬼也做得太过冤枉了。
陈诺反应快速,一旦警觉起来,身子一动,放手缩脚,就要将身滚下榻出。同时,口上喝问:“什么人”
此时室内灯火熄灭,陈诺一双眼睛在黑暗里咕噜转着,突然的遭遇也实在让他不能不警觉若斯。
“将将军,你就这么怕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