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是他的对手。”白棠苦笑了一下。“但人总要有所必为,当年陛下要用我的命去换这人的命,如今我总该试一试他的斤两。”
林三浪从萧陌君身边转过,居然对着白棠还笑得出来。
“阿棠,原来你知道那是什么,居然还毁了它。朕本想着,要是你什么也不知道的话,这口气便也忍下,如今再杀你,可就是你罪有应得。”
裴忱从未听过如此厚颜无耻的言论,扭头问道:“征天,你有多少把握万军之中杀他?”
“如今杀他?”征天冷笑。“那太便宜他了,你总该叫他江山多飘摇些日子。”
“是,如此顾忘川才是天下万民归心。”裴忱冷冷看着林三浪的身影。“可是太恶心了,想到这么个人活在世上,我就想吐。”
“阿棠,我陪你一起杀了这狗皇帝!”倚清秋一口牙咬得咯咯作响,他大喝一声冲上前去,白棠则像是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空气之中,裴忱运足目力也不过看见一股淡淡的烟尘混在风中刮过,他此前可不知道白棠还有这样的潜行本事。
然而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却又都是无用之功。
萧陌君不过一抬手。
白棠忽然闪身在倚清秋身前,将他一把推开。
萧陌君的手便扼住了白棠的脖子。
女子的脖颈是纤细的,那只原本属于萧遗音的手其实也是纤长秀弱的模样,更像是女子的手。
裴忱看见萧陌君轻描淡写地动了动手指。
而后便在众多嘈杂声音中听见咔嚓一声,该是颈骨断裂的声音。
萧陌君松手,白棠落地,无力委顿。
倚清秋又红着眼冲了上去,裴忱却也在这一刻冲了过去,他只觉得这两人忠义肝胆,不该都折在这里,能不能敌或者该不该在此地敌已经不重要了,裴忱一剑劈下,萧陌君以肉掌来挡,两个人转瞬战在一处,倚清秋要往上冲时却叫一只手拉住了袍角。
方小七冷冷道:“你除了送死之外还有更该做的事情,总该在她死前多同她说两句话。”
山上这一场变故叫所有人都傻了眼,方小七松开倚清秋的衣裳往前走了两步,她同当初愤而下山时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但还是叫人认了出来。
“是玄霄长老!”
“别瞎说,已经被除名了!可她怎么会回来?”
“诸位,你们还不明白吗?谶言是真的,山中而今有什么样的变化,你们心中也有数!难道真要让他云星宇毁了宗门百年基业?我如今已经不是宗门中人,除去贼子也无法插手门中,你们不信秦双,难道还不信我?若还自认是游云弟子时,都随我动手,将这些随意踏足山门的左道妖人打将出去!”
“妖人?”有个弟子踌躇道。“这些都是朝廷——”
方小七杀气腾腾一指洛尘寰。
“洛尘寰的名字,你们总该听过!皇帝被他蒙骗,他手下这些人之中定然也不知多少是千山中人,还不动手?”
这当然是托词,但是这些被撩拨起怒火的弟子其实也就是需要这样的托词,好叫他们不会被皇帝秋后算账。
一时间喊杀声四起,游云弟子纷纷同影卫动起手来。
影卫之中不乏有把白棠素日忠心耿耿看在眼中的,虽也都笑她是肖想做皇帝的身边人,可那到底不是什么错,如今看她说出旧事,皇帝要拿这样一个忠心臣子的命去换一个阉宦的命还引以为荣,他们心里也都凉了许多。
虽然都是家有老小或是在应京城中背景盘根错节的不敢像白棠一样明着反了,倒也对着这些游云弟子并无什么斗志,都是且战且退,有意无意护着林三浪往山下去。
至于洛尘寰,早就在这一场骚乱刚刚变为乱战的时候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不知所踪,剩下一个萧陌君被裴忱和顾忘川紧紧缠着,林三浪身边人都是且战且退,一步步往山门处去。
裴忱一面打斗一面留心周遭动静,不敢有丝毫放松。
云星宇或许不会来,他刚刚中了顾忘川的术,眼下脑海中应该是一片混乱。
但游云宗后山那些人却不知如今都是什么立场,又在什么时候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