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先前更白了些,像是个鬼。”霄风摇头道。“我就说闭关的时候不能那么不见天日的,来日我若闭关,就在自己屋子里闭。”
裴忱失笑。“师兄明鉴,我可是没得选,总不能等禁闭关完了再出来闭关,白白浪费时间。”
霄风仔细想了想,道:“你说得也有理。今日出来,见着凌御师叔没有?我可太像知道他看见你是个什么表情了。嘿,他自己一辈子也到不了的境界叫个小辈轻轻松松就到了,我要是他还做什么刑殿之主,直接一头碰死了事。”
他说得兴起,又忘了一旁还有个凌云。凌云听他越说越不像话,轻轻咳嗽一声。
霄风这才回过神来,顿时气焰全消,老老实实垂手道:“师父。”
“知道错了?”
“是,弟子不该妄议凌御师叔的不是。”
“知道错了,便也该知道怎么受罚。”凌云像是有些无奈,他这徒弟抄经不知抄了多少年,可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就连那字也是多少年如一日的烂。
霄风轻车熟路地去了,霄远上来说一声恭喜。这么长时间不见,霄远似乎长开了些,声音也没那么像小姑娘了,变得有些低沉。
他似乎也没多少话可再跟裴忱说,且能看出来这两人不知有什么话要说,于是很有眼色地告退,裴忱环顾四周,因怕说到一半再有人进来搅扰先问一句:“怎么不见师姐?”
凌云看裴忱神色如常,只说:“她今日值守山门。你有话与她说?”
裴忱摇了摇头,把手里玉牌举了道:“只是不想叫旁人听见这些,平白成负累。”
凌云听得出,裴忱未必是在防备霄霜,他只是觉得这其中的秘密不该叫旁人知道了也一起忧心。这倒是叫他心中还算宽慰,虽然一样都是弟子,毕竟入门早晚不同,心中也有些亲疏分别,要是霄霜那无处诉说的情肠对上的是裴忱满心防备,那凌云嘴上不说心里也会有些不满。
“这是镜花楼的东西,师父把它给我,是——是广寒仙子那里有什么消息?”
裴忱问得有些忐忑,他这可以说是同外人过从甚密,也不知凌云心中怎么想。
但凌云却神色如常道:“她给你送了一封信,送信的是她徒弟,听说你在闭关,便叫我先拆看了信。信上说的不怎么明白,但我看得出时间还剩下些,就没叫她去惊动你。毕竟破境之事可遇不可求,要是没十万火急的事情,当然还是破境要紧。”
裴忱略放下心来,既然是荆素商说凌云可以拆看,那里头就一定没说什么特别惊天动地的事情,凌云把信拿给他看,他看过一回之后眉头渐渐皱起来,总觉得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比先前他在镜花楼时所知道的要更严重些。
把镜花楼迁走当然不是一件小事,但荆素商是镜花楼的楼主,镜花楼的长老也应该明白那些个异动是怎么回事,说服他们并不困难,现在镜花楼迟迟不迁,其中一定还有旁的问题。
且是等闲不得解决的问题,以至于荆素商这么一个前辈大能,在这件事上也非要来找裴忱这个外人,当年离开镜花楼时裴忱的实力尚且入不得旁人眼,眼下勉强跻身个二流高手的位置,但要说有什么事离了他便办不成,那也是不会有人信的。
裴忱隐约觉得这件事同镜冢有关。
镜冢已经被毁了,神后将离彻底陨落,她禁锢的那最初的幽冥之主也随之一起烟消云散,镜冢之中应当再无旁的危险,裴忱本以为镜花楼迁徙难在舍去基业,现在看来却恐怕并不如此。
征天不知什么时候也出现了,他探头看着那信纸,裴忱怕凌云觉察出端倪没细看他神情,但是余光也觉出征天是有些面色凝重。
“难道我当初看漏了什么?”征天在那里自言自语,嘴里翻来覆去最多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裴忱任由他在那里嘀嘀咕咕,直到听见一声:“小子,你得去看一眼。”
他抬起头来的时候简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因为这要求似乎太过分了些,自己从山下回来便是养伤闭关,如今出关第一件事竟还是下山,不知旁人会怎么想。
凌云却道:“我知道你是想下山,这会去同我回了掌门师兄过个明路便是。”
裴忱心下忐忑,道:“掌门师伯会答应此事么?”
凌云难得笑了一下,只那笑怎么看怎么有些发冷,倒不是冲着眼前的裴忱去的。裴忱看着,更像是在嘲讽凌率。
他道:“掌门师兄只怕还盼着你不在山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