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霜愣愣地抬起头来。
“你师父不傻。”凌云平心静气道。“你那副样子任谁看来都不会是师姐关心师弟什么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霄霜低低苦笑了一笑,说:“起初我也没意识到,现下知道了,今后也不会露给别人,况且我总觉得师弟心里记挂的另有旁人。”
虽然人已经不在,但裴忱大抵很难能把人给忘了。
凌云对昆仑的规矩其实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对这些情爱之事更觉得无谓,虽然霄岸是折在上面的,但因为他自己也受过这样的罪,便觉得不该要求得那样严苛。
他说话的语气甚至比平时都要显得更温和些。
“你不要叫别人知道了就是,他们不知多少人都等着抓你们的错处。”
霄霜低低道:“不会的。”
再不会有人知道,要不是今日她来了这里,连她自己都会渐渐给这事忘了。
裴忱闭关实在是闭了很久。不过要认真论起来,比起动辄十几二十年的那些死关而言,裴忱这是小巫见大巫。凌云没忘这个徒弟,但是这么长时间都不起后山看上一眼,是有人以为他已经忘了的。
他留下来的符文甚至被触动过一回,凌云去得很快,但依旧什么端倪都没有发现,后来他还真很不客气地去问过凌御,凌御理直气壮说那是山间走兽,可昆仑山上从来都没有过能触动符咒的走兽。
凌云也没多计较,人家愿意说是兽办的事情,他便真当是兽办的事情。而且凌云从不会在凌御面前说客气话,他当下便说原来是走兽,还把那兽字特意强调了出来,欣赏了一阵子凌御的变脸。
裴忱在昆仑山上的事情,是有不少人知道的。凌云替他收了一封信,是荆素商写过来的。
信里说的不怎么明白,只说现如今剩下四年,不知裴忱能不能下山来一趟,她总觉得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凌云看那信真写的很急迫,还盘算着要不要自己下山去走一趟,毕竟荆素商算是大人物,给裴忱做些人情倒是很不错。
不过,没等到凌云自己下山去。
裴忱出关那天山上一如既往是在下雪。霄风一开始进境到炼气境的时候还满心的欢喜,后来发现不过是要负责清扫的山路更多了些,便只剩下愁眉苦脸了。好在霄远乖觉很体谅他的心思,总跟着他一起。
“今日似乎更冷些。”霄风一边挥舞手里那笤帚一边抱怨。
“这山上都是冬日,不过隆冬和初冬的区别。”霄远好声好气地安慰道。“师兄这是心理作用。”
可扫着扫着他也觉得不大对劲。
似乎是比平日都冷些,且越往后山走越冷。
“是大阵出问题了?那可得告诉师父去。”
霄远显着忧心忡忡,倒是霄风大手一挥。“怎么就该咱们两个人遇上大阵出问题,你我谁长得像是倒霉蛋?”
还没等霄远说话,便听见后山轰然一声响。
这回两人都变了颜色,好在也不用等着他们两人去探查了,后山这样大的动静,主要不是聋子就都能听见。一时间四面响起破空声,也不知有多少长老被这一声给惊动了,反正半空中传下来的气势十分迫人。
“不管出了什么事,有这些长老在总能化险为夷的。”霄风也不知道他是在安慰霄远还是在安慰自己,总之他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都不像是他的动静了。
长老们赶到后山去一看,并不像是大阵异动,若是大阵破了,他们都应当能感觉到煞气。
只远远看见一间洞室前碎了一地的石头,石头里站着个人,正很茫然地四下张望着,似乎不知道为何一出来就遇到这么大的阵仗。
裴忱看着这架势。
几乎可以说是漫山遍野的人,他便不免觉得有些心虚,从没听说过有人破境能把四面墙都给炸了的,要不从前裴氏早就不剩下什么完整房子,但是炸了这么一扇门就引来这许多长老,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