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这样磊落仗义的性子,就像还是在山上占山为王似的,倒不像是修者之间纵然同门也十分关系淡漠。
凌云也不赶他,眼见着明免是已经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黑衣人,昆仑山上少有人穿黑衣,唯有刑殿的人不论走到哪里都是这么一身,像是怕白衣染血洗着太费功夫,又像是存心要震慑旁人一般。霄风倒是曾经打趣过,说他要是刑殿的人就一定要穿白衣裳,那白衣裳溅了一身血才叫吓人。
“就是这个小子?”为首的一个黑衣人对裴忱这入定模样恍若未觉,一挥手道:“带回刑殿去!”
“凌御。”凌云的目光有些冷,明免倒是不动则已,一动便给他送上了一份大礼。
刑殿众人都有几分乐于折磨他人的意思,而这凌御则是其中之最,他自己道心是已然毁了终其一生也不可能入炼神之境,面对小辈便更凶神恶煞了些,像是恨不得叫旁人都入不得一般,只是凌率或是觉得这样一个人的存在能叫小辈们多些敬畏之心,加之刑殿总也有旁人看着不能叫凌御太过造次,故而才一直将他留了下来。
凌御在这山上又最与凌云不对付,谁都知道他的道心究竟是怎么毁的。他瞧着凌云冷笑一声,道:“刑殿奉掌门之名办事,要治治这目无师长的小子,云师弟总不会有意见吧?”
凌云冷冷道:“他正在更换功法的关键时候,谁都不能动他?”
“哦?这么着急便要更欢功法,是怕晚了旁人判他把功法还回来不成?”凌御嗤笑一声。“我看这其中必然有鬼,况且谁知道他是不是有意迁延时间?我忙得很,等不了这许多时候!”
“你自己成了废物,便想也把旁人毁了?”凌云这一次话锋却十分之锐利,直指凌御之痛处,叫凌御的面色都扭曲了几分。
“你比谁都清楚我是怎么成了废物的。”凌御上前几步,他同凌云现在隔得十分近,远远看着倒像是一对正窃窃私语的情人似的,只可惜他们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势是生生让旁人上前一步也不敢,故而也只有凌云听得清他在说什么。
“你收的好徒弟把我给变成这副模样,我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凌云面色依旧淡然。“他已经不是我的徒弟了。”
“少给我来这一套。”凌御冷笑。“我今日便是要将这小子带去行刑,掌门的命令谁敢违抗?你敢?”
说着他伸手去拨凌云的肩膀,凌云却是一动也不曾动,像是脚下生了根一般。
凌御听见他的声音,还是那样云淡风轻,他最讨厌凌云这样的腔调,那会叫他的气急败坏被反衬的过于滑稽,可是一见着凌云,他心里的恨意就会叫嚣着全数涌出来,叫他就算是装也装不出半分的淡然来。
“我敢。”凌云道。“我自会去同掌门辩驳分说,甚至等霄忱醒了,你要将他带去也不是不可以,只现在,谁敢来,我便敢对谁动手。”
凌御却听出他的话里另一层意思来。
他哈哈大笑起来。
“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凌云真人,当年不都是拿着剑指旁人鼻子说谁上前一步便杀谁么?怎么如今年纪大了心气短了,也知道害怕了?”
“不。”凌云面容沉静,说的却是诛心之言。他似乎的确与凌御是天生的对头,平日里稍显笨嘴拙舌不假,可一对上此人,那是口舌凌厉的不得了。“只是我徒弟有大好前程,我不想因你个废物惹出更多祸端来,耽误他之来日。”
“你!”凌御面上青筋乱蹦,半晌才阴阴一笑道:“那我便叫你徒弟没有来日!明免长老,既然凌云不识时务,还请你帮我一把。”
明免自知自己今日是把凌云得罪死了,他这徒弟若是真将无涯修成了来日又不知是如何光景,那毕竟是昆仑多少年无人能修行的镇派功法,左右与凌云何解太难,若是此刻废了裴忱去便也无后顾之忧,故而竟当真应了一声飞掠而来,要与凌云动手。
凌云眉头微皱,他对付凌御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可明免精擅于防守,一人便足以缠住他,此刻裴忱正是最脆弱的时候,况且凌御身后还有那许多人,霄风固然对付不了,旁人又一时赶不过来,难道今日真就要看着自己的徒弟甫一入门就被折了去?
他眼里已然闪过一丝杀气。
明免已然欺身而上将凌云缠住,凌御则是冲裴忱而去,霄风见状一咬牙要冲上去先挡一挡,却忽然叫一只手给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