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觉得,你要来做这右使也不错。”
裴忱眉头一跳,道:“我不信明尊。”
他知明尊究竟是谁,然而不能说,说了在他们耳中是对那明尊不敬,只身侧有征天,他便注定不可能为明尊而屈膝。
阿尔曼本也没想把这个小子变成自己的同伴,听裴忱这么说不过哼了一声。他见裴忱神色有些紧绷,问道:“你在担心什么?他们不是大人的对手。”
“我只是担心这阶梯上会有什么变故。”裴忱据实以答。
阿尔曼闻言笑了一声。“他们没这样的胆子,在通天梯上做手脚。那是对明尊最大的不敬,会遭天火焚身的。”
裴忱知这明尊的确存在,然而这世间已经许久没有神迹,自然也谈不上神罚。若是心月狐真在这通天梯上做下什么手脚,恐怕也得镜君亲自拿火去烧心月狐。
大光明宫的大门是敞开着的,裴忱曾见过里面的场景,这一眼望上去也只觉得有些熟悉,只是御座上不是曾见过的那位梦魇之皇,而是换成了在镜中所见的心月狐。
心月狐身上穿着的也是红衣,大光明宫尚红,这红色衬得她肤白若雪,眉目间更显清冷之意,她如今看来倒是很镇定,只看着镜君一步步走进来,叹道:“我似乎从未见过你如此模样。”
镜君冷冷一掀唇角。“还要托你的福。如今我回来了,你也可以滚下来了。”
心月狐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微微一笑。“如今我才是大光明宫的宫主,你可别弄错了形式。”
这样看来,两人其实有些像,一样的红衣赤足,一样的美艳动人,只是细细看去,总觉得心月狐的气势差了一分,不如镜君那般有久居上位的威严,倒真更像是个窃国者。
心月狐忽然冷冷扫了裴忱一眼,道:“什么人,在明尊座前还藏头露尾?”
她一挥手,裴忱便觉得是劈面来了一道劲风。他仰面躲了这一击过去,并未让面具松脱,只平静道:“面目鄙陋,不堪为人所见。”
“是么?我来看看是如何鄙陋!”只听耳旁一声怪笑,却是那在镜君手下勉强逃得一条性命的玄豺向裴忱攻来。裴忱见他心下微微一凛,想起他曾是见过自己面目的,断不能留到日后再在昆仑相见,眼下却也不能用剑,心念电转之间忽听见耳畔一声嗡鸣,却是殿中另一尊真人大小的明尊像发出来的。
那明尊像手中也是一柄直刃和一把弯刀,此时那直刃电射而来,裴忱听耳畔征天冷笑若有所悟,凌空跃起将兵刃接在手中。兵刃入手沉重,裴忱辗转腾挪间挽了两个剑花适应了一番,便回手格住了玄豺。如今他的功法路数依旧是从游云宗带下来的那些,用于人前保不齐便会被人认出来,故而只能用真力拼杀,其实并占不到什么好处。
然而玄豺已经唬得肝胆俱裂,这人手中拿的是什么?拿的乃是明尊那一把星陨刃!那是传说中能号令众星之力的兵刃,天地间只有明尊一人使得,难道这小子是明尊应身不成?他虽是半路出家对明尊的敬畏却也不曾少,只因他不止一次见过明尊神迹,想到自己如今可能在与明尊化身相斗,气势便不免弱了几分。
倒是心月狐在他身后冷冷道:“明尊化身怎会如此孱弱?定是邪魔蒙蔽天机,强用明尊之刃!还不杀了这恶徒!”
玄豺听得心月狐命令,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他口中喃喃念了些什么,便咬破自己舌尖喷出一口血来。裴忱以为这血是甚么毒功,急忙闪避时,却见那血落在了玄豺自己身上,随后他那一身的刺青便像是活了一样缓缓扭动起来,比起之前是十倍的恶心恐怖。
裴忱忙闭了眼睛不敢再看,然而只刚刚看了那一眼,便已经觉得头昏眼花。关键时刻一股冰冷气流忽然冲上裴忱灵台,叫他神志一清。
“什么旁门左道,也敢拿出来现眼。”征天冷冷道。“睁眼,没了这邪术,他是打不过你的。”
裴忱再睁眼,便见到眼前是一片蒙蒙的红,玄豺身上的花纹还在扭动,却已经不能再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若非顾忌镜君与阿尔曼也是明尊的虔信者,裴忱定会假托明尊降世杀一杀他们的威风,然而怕那二人有所不满,便只沉声道:“今日便杀你这叛徒,血祭此剑以告大光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