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的人也能同老徐一般居于长老之位,简直叫人齿冷!”
却是费展终于也提起了刀,他看得倒是清楚,荆素商当年是下了追杀令不假,可这许多年过去了,她总是有些缠夹不清的心软在里头,单靠她想要把人给杀了几近于不可能。今夜总归再没什么外人,游渡远摆明了是不插手,这两个小的也得你承他一份情,这以多欺少的罪名背一背也无妨。
就当是偿还他当年一时意气叛出楼去带来的那些个麻烦。
费展从来都知道荆素商心软,当年之事无论内情如何,换了旁人来做楼主即便是做样子也得追杀他一番,然而他离了镜花楼,身后却是风平浪静的,从没人要来做这个样子。
“你可想好了,你早不是镜花楼的人,传出去便是镜花楼主与左道勾结来戕害忠良。”碧霄被逼得有些狼狈,咬牙恨恨道。不得不说此人对人心确有几分把握,费展对自己的生死或是名声许是没那么在乎,听碧霄这么说,刀势却显得有些犹豫。
然而紧跟着众人便听见一声冷喝。
“我却还是楼中人,便替楼主来会会你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
知卿出手向来写意,总显着举重若轻,这一回却像是动了真怒,从天而降时两把剑便都握在了手里,一时间也看不出什么章法来,只风车一样抡起双剑朝碧霄砍去,碧霄拿那把扇子挡得吃力,身侧长剑便浮起在一边,叫他抽了个空子握在手中,二人且战且退,一路退到那巨石边上去,知卿这一口真气去势已尽,才翻身落在了碧霄对面。
碧霄皱起眉头来,甩一甩自己发麻的双臂,此刻他的语气是自矜而傲慢的,因为他久不出得游云宗来,不知道镜花楼何时有了这样一号人物。
“你是?什么东西,不该插手的事情,贸然插手可是会送命的。”
知卿叫他气的反而笑起来。
“此事你的确不必插手,这小子说得倒是不错。”知卿扭头对费展道。“你当日选的路是没错,只选了就不要再回来,反会生出事端。”
费展的神情罕见有些沉郁。他手背在身后,裴忱看见他握着的是腰间那一把剑,用力之大,简直叫人觉得下一刻那剑就要断折了去。
良久,他才笑道:“只是看这小子不甚顺眼,当年便觉得不是个东西,后来果真便不是个东西。”
“那便一旁看着。”知卿剑上腾起黑白两色的云雾来。“我是未曾与他交手过,不过神往久矣总该叫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两人一唱一和,句句扣在碧霄先前所说那‘东西’二字上,倒是把碧霄气得脸色发白。
他忽而扭头道:“宗主,您便这么看着外人戕害良材而坐视不管?”
游渡远看一眼天空,眼中忽然有了些忧色。
裴忱本不该插话的,然而此时他忽然握住了游渡远的手腕,游渡远不料他会有所动作,不由得一惊。
“这不是你该插手的事情。”游渡远低声叱道。
“弟子明白。然而弟子却要请问一件事情。”裴忱确是很难一心向着宗门的,尤其是知卿算是救了他两回。“天下将乱,若与一宗一派重修旧好,可抵得上这一位长老?”
游渡远便显得更为犹豫。
裴忱知道这事情终归不是自己能够左右的,他已然把能说的话都说尽了,游渡远怎么选择,他自然不能插手也不能质疑。
这时方小七却忽然开口道:“宗主,您先前是应下了仙子,不会插手此事的,总不能传出去个背信弃义的名声。”
游渡远的笑容便显着十分苦涩。“这么说来无论我怎么选都是个背信弃义了——要么是眼睁睁看着自家长老叫外人给杀了去,要么便是出尔反尔。”
“那便要看您心中觉得孰重孰轻。”方小七一瞬不瞬地盯着战局。她看得出来,若是游渡远今日不插手,镜花楼两人联手是一定能胜过碧霄的,如果插手,胜负便是五五之分。
游渡远尚在犹豫,却听轰然一声响,是碧霄倒飞了几步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