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晶莹剔透还沒有被暑气充斥,我乖乖的跟在靳息狂身后,全身紧绷找不到缝隙。</p>
靳比秀站在台阶下赤辣辣的向上看我,他风神玉姿,神清气爽……眼神让人沉溺。</p>
他一步步的走上台阶,王者的霸气侧漏。浩浩荡荡的队伍里,我眼神掠过他看向兰出,和兰出的师傅。我看向蔡孓,郁回,各位大臣还有……香易亭。</p>
单薄的身影不似从前的强壮,冷漠俊朗的容颜一如往常,年岁让他的面容被磨砺的刀削一般。他的头发枯黄沒有光泽,他沉默着沉重的,眼神看着我时孤怯又坚韧。</p>
香易亭?香易亭!</p>
我瞬间所有情绪激动冲向脑海,我压抑不住内心的情怀,提起裙子就要向他跑去。</p>
太上皇伸手狠狠的扒住我的手腕,死死的,死死的锁住我。</p>
我回头时看见他轻声说:“答应我的你忘记了?”</p>
我先是一怔,再是一笑,释怀的说:“您误会了,我不是去找比秀,我是去找香易亭。”</p>
顾不得靳息狂的错愕,我抬手甩开他按着我手腕的手,转过头迎着风就向台阶下跑去。</p>
风吹拂过我的头发,我的裙角,它把我的嘴角吹的上扬,把我的眼角吹的下弯。我双手提着两边裙角,双眼盯住香易亭,脚踩石阶不受控制的扬起笑脸飞奔而下。</p>
临近香易亭的时候,我双手飞扬放下裙角,伸手错过他的腰身紧紧的抱着他,震的他的身子一动。</p>
他一脚在上台阶,一脚在台阶下,他晃了晃然后双手抬起放下,抬起放下,最终揽住我的身子,也紧紧的。</p>
我靠在香易亭的胸膛上,忘了时间忘了方向,所有的欣喜若狂忽然变为嚎啕大哭,“你给我死哪里去了!你们真的不要我了?你们把我自己留在异国他乡,孤独无依,你们让我自责让我委屈让我日日埋怨我自己,你知不知道我多么怕你们消失不见……”</p>
香易亭呼吸忽然加重,然后他手臂放松把我放开,他推开我环抱他的身子,一只脚放下台阶。然后我看见他向我跪拜磕头,他声音沉稳有力,宣誓一样。</p>
“臣逾越了,臣罪该万死,请陛下把臣的双手废去。”</p>
我整个人都被香易亭的突然举动弄蒙了,我的泪还滑落在脸上,我的声音有些颤抖,“你怎么了?我是戚雎啊,你在干嘛?”</p>
我伸手去扶他,他无动于衷。</p>
“你在干嘛啊?你为什么会这样!”我的声音开始出现哭腔,我也开始无助的后退,目光涣散的看向四周,才发现百來十个皇亲贵族,王公大臣,一个个都对我仰头顶礼膜拜一样的死寂无声。</p>
肩膀上忽然一沉,我仰头回看去。靳比秀的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他站的与我极近,深情又莫测,呼吸吞吐在我的耳旁,“阿雎,别胡闹了。他不是香易亭,香易亭早就死在两年前了。他是我的太史慈,他姓窦名奚开。他是霍国的前臣,亡国后投诚丽朝的。”</p>
不,他不是窦奚开!他是香易亭!香易亭的样子就算是化作灰我都能把他认出來。</p>
窦悉开,霍国文武大会前五名,四十岁上下,琴艺高超。可眼前的人,二十有余,神色憔悴,双手都是练武时磨出的茧子,这绝对不是一双弹琴的手!</p>
难道是有什么隐情吗?</p>
我的心中不自觉流落出一份落寞和痛楚。</p>
“好了。”靳比秀扳过我的身子,他用指腹给我擦拭眼泪,轻柔非常。我拼命挣扎内心的哭泣,抬眼看向靳比秀,却看见了靳息狂警示的眼神,犀利又睥睨。</p>
我猛然惊醒一样,伸手推开靳比秀。</p>
匆匆的风声和阵阵的惊呼声中,靳比秀猛的向后仰去,他沒有重心一样把他自己磕向台阶。</p>
我的心忽然抽紧,用尽全身的力气凌空拉起靳比秀,脚滑的间接让自己全身不由自主倒下台阶。</p>
在台阶轱辘一个圈后的我,透过双腿看见靳比秀在疯狂的大叫大喊,看见香易亭的手伸出半空中……又收了回去。</p>
为什么……</p>
滑落一滴泪,心血在指尖流。</p>
……</p>
再醒來时,我看见的就是密密麻麻的树藤,枝枝丫丫的草木,明明的生机勃勃。雾霭下,朦胧中,一座座的棺木,一堆堆的坟圈,偶尔看得见几簇花骨,便会幻觉到瑟瑟阴风,让人毛骨悚然,惊悚不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