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喷洒出來的时候，我的眼睛一股血热。我只抹了一半的马脖子，所以马的血一时半会儿还放不完血，马还是活的。</p>
“呜！”马一丝长鸣，再也不怕刀枪它想摔死我我知道。它疯了一样的全身颤抖，前后飞奔。我紧紧的抱住它的脖子导致它越发疼痛恐惧。</p>
随着它的颠簸血也淅淅沥沥的如雨点飞落，有如红梅点点在雪地里开出了花。</p>
“拉住马！”</p>
有人这么说。</p>
“别动它！”我大喊的继续一刀刀的捅着马的脖子，一个窟窿一个窟窿的放血。癫狂的嘛比嗜血如命的人还要可怕。我是我不能怕。我只能不断让它向前奔跑，快了，快了，快了！然后连人带马的一起滚落，在冰雪铺盖的高坡上跪下再侧滚，卷起雪花无数。</p>
“呜日！”马临死的恐惧。</p>
我听见的惊呼声很快被满脸雪花马血和满耳的冰碴所淹沒。满口的雪花中我好像吃到了灰尘的味道。我的手在身子转动的时候一下一下的抓雪，我的长发缠住我的腰身和雪一起埋葬。</p>
不过是一个下坡的路却从未有过的漫长，有一个冬季那么漫长，我心里这样想。</p>
咕噜着滚下，和马一样滚进泥沼。</p>
我算计的丝毫不差，马顺着下落的势力横贯出泥沼两米，我顺着势力飞出两米后落在马身上。此刻的马已经抽搐着动不得了，它竖着仰着身子四腿朝天的把头冲向泥沼中一点，然后开始陷落。</p>
我在马肚子上不敢迟疑着爬起身子，放眼望去，整个泥沼里有二三十个禁军，他们或沉身在泥沼中，或张口紧着呼吸，不约而同的他们都在泥沼里都伸长了胳膊，支愣着双手想要拼命抓住什么。</p>
六十來只胳膊和张着的手在泥沼中挥舞，样子像极了十八层地狱中的鬼手在锁魂。</p>
我趴着马肚子原地大喊:“哪个是王爷？泥沼中心的哪一个？”</p>
风中有人回答，“王爷在我这个方向，可是看不见了！”</p>
我顺着声音望去，暗叫一声该死。马头距那个地方还有好长的距离！</p>
我轻轻的在马头上站起，沉溺的感觉更甚。不敢迟疑我纵身一跳，举着双手飞扑到那双手的方向投趴在泥沼面上。</p>
满身大泥的我连下巴都不能幸免。</p>
我面前的那个禁军半沒着身子渐渐沉沒着，他闭紧伸手指着他面前的泥沼说:“王爷就离我有两个胳膊那么长。”</p>
我一只手举天一只手爬着伸入泥沼。寒冷的天我却热的全身冒汗。</p>
泥沼里像过年包饺子和的白面一样，黏黏的。一只胳膊伸进去就真的陷进去拔不出來了。</p>
我心里张皇，心里害怕，心里狂跳不止。一直感觉自己在沉沒，手里却什么也摸不到。有种恐惧叫触碰不到。我碰不到他，也碰不到我自己。</p>
“戚雎！”泥沼边有人大喊:“我在这里！抓到十哥你就挥手，我就连人带马的去了！”</p>
我泪流满面，看着靳红绡的方向说:“我摸不到他，为什么我摸不到？”</p>
“你别怕！”靳红绡声音如刀削，声嘶力竭，“要是找不到，我就过去，我去救你。”</p>
我的鼻子发软发酸，眼睛盯着茫茫的泥沼，“在哪里？兰出你别吓我。”</p>
忽然之间，有个虫子一样的东西软软的，我摸到了！心里一惊，后又一喜，我把身子向下引进更多，眼睛也触到了泥泞。</p>
我抓着那个小虫子头，不断的拽不停的摸，伸着的手就这样下意识的摇摆。</p>
那是一张脸！那是一张人脸！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大大的耳垂……重要的是他的痣。</p>
我猛的闭上眼睛，黑暗一片。我闷头插进泥泞的沼泽里，上半身全部沒入。我憋着一口气用双手紧握成了雪团的白雪猛擦他的脸，他的鼻子，一下一下又一下。我提着他的肩膀狠掐他的嫩肉，一下一下毫不犹豫毫不留情。</p>
直到我沒了呼吸沒了动作。最后一丝意识停留在，我的手触摸他的鼻唇，那么清晰那么真实。</p>
“如果我是他，他能做的我也可以。那你呢？如果我也命悬一线，你也可以这样为我吗？”额头被人轻抚，柔柔的。</p>
“可惜你不是他，你是靳比秀。”有人说:“九哥，你放过他们吧，十哥毕竟是我们的兄弟。”</p>
“我偏不，他抢了我的就该还给我。”声音缓而转急，“他倒是豁得出去！”</p>
“十哥就是再不对，他也把皇位给你了。”声音哀求。</p>
“靳雪川说的沒错！皇位是抢的可不是让出來的！他……”</p>
……</p>
声音缓缓隐隐飘到天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