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姬浅淡一笑，眉目生韵，柔声回：“来看你如何睡的下去。”</p>
“哦？你……是什么意思？”</p>
“什么意思？”她细细凝视我，“你命却是不错，自小被护着，安然无忧长大，下山收魂又得上仙帮衬，闯祸受灾有人上心惦记着，呵，姑娘这命连我都有些妒忌呢。”</p>
对方目光虽淡，却无意透出压迫感，我被盯的有些发渗，“你到底想说什么？”</p>
云姬转身，挥手间一面墙壁已变得透明。于是便见了殇无虐正盘坐于地上运气疗伤，他眉心一蹙，一口鲜血喷出来。</p>
“这是怎么回事？”能让魔尊自行放血不是那么容易的，难不成是同一汐打架的效果？</p>
“怎么回事？受了很严重的内伤，离死还差一步。”</p>
这话说的……非敌非友。</p>
我方要询问她家店铺老板如此造型是拜谁所赐，云姬佛了轻纱衣袖，墙壁于瞬间恢复原貌，“你以为魔尊只身潜入天宫救你出悬空天牢是那么容易的事？为了不惊动天界一兵一卒，他不惜封印元神潜入了悬空牢将你救出来。”她稍稍侧首望着我继续道：“恐怕你不知何为封印元神吧。天宫之上结界重重，单单隐了身子进入定会被察觉，若想悄无声息入天宫，除非封印自身元神。元神一旦封印元气必定大损，轻者重伤，重者陨命。当然魔尊大可不必以封印元神的办法将你救出。以他自身修为若再带领魔界众将强攻未必不能将你救出，他料定你不会跟他走，才施此下策。”</p>
云姬围着我慢悠悠转一圈，口气似赞赏又似不屑，“你这小小丫头的任性竟需魔尊以命相搏。”</p>
这却是我想不到的，愧疚不是没有，然脑中涌上的第一感想是，殇无虐脑袋被驴踢了吧。</p>
“我去看看他。”这么缺心眼的魔尊千年等一回，不多交流几句可惜了，我说着向门外走去。</p>
跨步间又暗自剖析着，自己简直不像话，我在这屋好吃好喝睡大觉，殇无虐再隔壁房运气疗伤吐黑血……</p>
跨出房门时，听得背后的云姬又道：“有人替你去死，有人为你重伤，你却在魔宫住得惬意悠闲，真是羡煞旁人。”</p>
“什么意思？”我回眸望着她，“谁替我去死？”</p>
云姬徐徐靠过来，“难道你不曾怀疑魔尊带去的木偶人么？又想没想过婆婆去那么远的极北蛮荒之地作甚。”她望望殿外如血红云，“此去极北，天遥地远，却是个避世的好去处。”</p>
我灵台一闪，这才明白，婆婆恐怕根本没有去极北蛮荒之地，殇无虐是骗我的，此去极北蛮荒之地路程遥远。我走后，天宫，画壁灵山再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知晓，更没人给我通风报信。</p>
“那么婆婆在哪？代替我留在悬空牢的人又是谁？”我心里愈发不安。</p>
云姬唇角勾笑，“世上还有谁能同你长得那么像呢？”</p>
我浑身一窒，婆婆。复而摇摇头，“不可能是婆婆，婆婆的脸是不可能恢复原貌的，婆婆不伤不痛不死自上古到如今，模样是不会再有任何变化的，任谁也改变不了的。”</p>
“若她去了无殇阁做笔交易，那么事情就会变得不一样了。”</p>
深呼一口，魔界的空气混合了淡淡曼陀罗花香，仰首望望，天边铺着魔宫万年不变的如血残霞，这一刻我知，再无退路可寻了。</p>
我躬身对云姬行个礼，含了恳求道：“魔尊留在魔宫最好。”</p>
“放心，我已再魔尊的茶点中放了味特殊药材，近些日子魔尊是离不开魔宫了。”</p>
如此，我便放心了。踏出无虐殿时，云姬于我耳边轻声道一句，“该死的去死，该活的才会活下来。”</p>
出了魔宫大门，直飞入云霄，赶往天宫。</p>
我如此一飞冲天能耐是要感谢月神留在我体内的魔神之力了，若是以前的自己肯定是飞不到如此高度的。鉴于日前失手杀掉众位仙将，本想着不会再驾驭此力，不成想却有这般用途。</p>
重重仙云掠过身侧，不停飞升中，脑中只剩下云姬的声音。</p>
“若她去了无殇阁做笔交易，那么事情会变得不一样了。”</p>
“你的婆婆，也就是上古月神宫的月阡羽，用漫漫无际的寿命换一日容颜。更想用这唯一一日代你去死。天宫一日，人间一年。想来无殇阁的这笔生意做的有些亏。”</p>
终于落在高端大气的天门前，我却是惊呆了一众守门仙将。</p>
也难怪，此时的我本应捆在悬空黑牢，不会出现于此。我报上真实性命身份对方自是不信，只当我是来混淆视听好趁机劫走天牢重犯的可疑人员。</p>
实在说不清，只有武力解决了。我知魔神之力的霸道，手法拿捏的轻柔了些，再是轻柔，众仙将亦被我打得不轻。料理完天门守将，直闯悬空黑牢。</p>
当我落在悬空牢的黑石悬崖边时，身后已尾随了大批仙将。</p>
天燮仙将瞅瞅我，再瞅瞅牢里被捆得规整的犯人，“你……这……这咋么回事？”</p>
我靠近悬崖大喊：“婆婆。”</p>
牢内之人始终背身而立，不肯回头，只道一句，“她是来劫狱的，我是不会出去的，你们放她走。”</p>
婆婆如此说辞，不单令我晕，亦晕了天燮等众位仙将。</p>
“我知道你是婆婆，我什么都知道。”我靠近悬崖边，打算飞身入悬空牢，却被天燮拦截，“不管你是谁，你不能过去。”</p>
我一掌将他推开飞身入牢，落在婆婆身后，控制不住哽咽着，“婆婆，我是小羽毛，你怎么可以替我受罚。”</p>
婆婆仍不肯面对我，气恼道：“你走。”</p>
我听着婆婆声音有些沙哑，扶了婆婆的肩，强行转过对方身子才发现，婆婆的脸正快速衰老，眼见着一道道皱纹爬上眼角脸颊额头，一头黑发亦渐渐泛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