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落侧目便看到了这个偷偷嗅她体香的家伙,望着他那灿烂的微笑,心头处无声中闪过一道身影。
那个似要与天地抗争,举世皆敌的倔强小混蛋,怕是永远也不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在缅怀中,她仿佛从这张脸中,看出了几分小混蛋的模样。
她不禁自嘲一笑,真的是太想他了,居然有了这样的错觉。
她的笑解冻了脸庞上的寒意。
顾东诚时时关注形式的变化,见此情景,他立即招呼了起来:“逍遥兄弟,蝶落姑娘快过来,喝茶呀。”
他并未坐在自己刚才的那桌,反而是移步到了茶桌边。
他心中早已想好了打算。就算是佳人生气,可这毕竟有四人在,总能互相分担一些。
他这算盘打的倒是精明。
蝶落与逍遥互相对视了一眼,逍遥抢先走在头前,蝶落紧随其后,他们就在茶桌旁落了座。
逍遥道:“昨日大师与我三人过了缘法。今日该当小子们,过过大师的缘法了。”
大勇和尚昨日授人以渔,道士和书生没有学会,却没想到便宜了这黑衣少年。
和尚也不恼,正色道:“阿弥陀佛,檀越与我佛有缘。”
逍遥赶紧辩驳道:“无缘,无缘,哪里有缘?我可是六根未尽,可没有这样的好缘法。”
他们两人这耍宝似的说辞,逗笑了桌上众人,连云淡风轻的孟轻云也难免破了功。
孟轻云正了正神色,向道士询问道:“观潮还需多长时间。”
地苑也不废话,掐算了起来,片刻后道:“再有半个时辰,就是观潮最佳时刻。”
和尚和书生对此是深信不疑,领着几人走到了栏杆处。
逍遥兀自趴在栏杆处,心中只感觉无所事事,便将目光远眺。
今天可真是不错,艳阳高挂,万里无云,正是观潮的好天气。
透过遮风挡雨的无色水晶面,只见十里江堤处布满了黑点。恰似人潮,当是有趣。
江潮还未生,人浪却已涌。
在漫长的等待中,江潮来了。
未见过江潮恐怕难以想象它的磅礴。
这也让逍遥赞叹不已,实在是难以用言辞来描述。
天边处,似乎有一股白线正缓步而来。似慢却快,犹如千军万马般奔驰,实在是势不可挡。
它将自己狠狠地掼在停波堤上,发出一声滔天巨响,让残浪卷着白沫留在江堤之上,直把堤上游人组成的黑色人浪浇的是溃不成军。
是人就有三分气,黑浪岂会就如此轻易败退,重新集结后,又抢占回了高地。
白潮恼羞成怒,重又杀将回来,汇起千钧力,撞了过来。
黑浪倒是灵敏,是敌进我退,敌退我进。
是以,一会是白浪卷黑潮,片刻便是黑浪追白潮,杀得是天昏地暗。直待双方都已筋疲力尽,日头西移,这场旷世大战才就此作罢。
双方罢战后,堤上的水汽被阳光浸染,在江面上绘出一道靓丽的彩虹,为这惊心动魄的江潮画上了句号。
和尚,道士,书生已不是第一次观潮。
他们早早地醒转过来,饶有兴趣地看着白衣,青衫和黑衣。
待片刻后三人俱以回神,他们说了声告辞,连晚上的灯会都不准备参加就准备离开。
在离开前大勇长呼一声:“阿弥陀佛,缘已定,为之奈何。”
地苑长笑道:“福生无量天尊,道可道,非可道,再见面也不知是何光景。”
孟轻云似有所指地说道:“倘若放下执念,未必不能化敌为友。”
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顾东诚若有所思,蝶落眉头挂起了一片愁云,唯独逍遥依旧没心没肺的灿烂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