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宣子是个勤快的小姑娘。
扛着从武家借的扫帚,仔细清扫庭院间落叶尘土。
虽然添置生活用具使得银子几尽耗尽,可在两人一狗的努力下,破败院落逐渐有了家的气息。
北面正房空间最大,分隔为内卧与书房。
西边厢房最为破旧,暂时被当成杂物间。
东边厢房稍小些,原本阳光很好,却被鬼气森森竹林挡住光线。
宁云卿看着面前十余株竹子,明明枝叶枯黄空节内爬满毒虫,不知为何依旧能矗立不倒。
“打扫干净屋子再睡觉!”
宁云卿撸起衣袖,挥动斧头将竹子一颗颗劈倒。眼看毒虫四处奔逃,他不慌不忙展开画卷,文气驱动,一条青蛇从画上游荡而出,迅速吞食满院乱爬的毒虫。
“呲呲。”
青蛇吃掉所有毒虫后,依旧在院里游荡,不愿回去受画卷约束。
宁云卿呵斥道:“不想彻底消亡,就滚回去!”
那轮皎洁明月占去大半宣纸,青蛇缓慢爬上山崖之巅,画面定格在仰头望巨月那一刻。只是比起之前,背上多出些黑鳞。
宁云卿卷起画卷,顺手扔回书箱。
张宣子看到这幕,惊愕地立在院间,问道:“师父,这就是法吗?”
“是吧。”
“法是什么”
宁云卿有些发愁地挠了挠头,为人师并非易事。世间有道法、儒法、神法。而法是什么?法是力量?那修士与凡人有何区别?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更怕给出错误的指示,误导宣子。
“法,或许就是将自己擅长之事做到极致吧。”
张宣子想了好久,失望地道:“可是师父,我没有擅长的事。我会养猪,会煮粥,会用石头打野兔,这也算吗?”
宁云卿轻笑道:“算!”
张宣子高兴问道:“那我可以通法吗?”
宁云卿点了点头,道:“凡有七窍者,皆可通法。宣子,我会领你入门。但在那之前,你要告诉我为何修法?”
“汪汪!”
师徒间神圣的传道授业解惑被狗叫打断,啸月在枯井边急切转圈,似乎在示意什么。
两人走了过去,井口轱辘还能用,麻绳栓着木桶盛满泥沙。井壁生着厚厚青苔,再往下面光线昏黑。冰冷彻骨的气流透井而出。
“明明是口枯井,为何如此阴寒?炎夏时节用来冰西瓜肯定不错。”
宁云卿胡思乱想着。
张宣子蹲在旁边,小声问道:“师父,井下有东西?”
宁云卿没有回答,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下井,这里以后是久居之所。
“宣子,你在上面守着。”
小姑娘认真点头。
就这么下井,太过危险,宁云卿又有点迟疑,沉默片刻后眼前一亮。
“汪汪”
黑犬叫得正欢,突然被魔爪拎起后颈,绑着麻绳放入井内。
“汪汪汪!”
往下放四五丈,听到井里传来吠声回音。
宁云卿顺着麻绳下井,才踩在坚实地面,极度冰寒让他不禁打哆嗦,伸手摸去,原来井底的水结成冰。这不是一口枯井,只是水都被坚冰给封住了。
“这井够邪门。”宁云卿掰下一根冰凌。
啸月没空搭理他,前腿在冰面刨着,冰凌在狗爪下如泥土般散开。
“汪!”
它终于刨出一件东西,却好像烫嘴般立刻扔了。围着那东西打圈,不断急切靠近,又不敢真的接触,显得左右为难。
“这是什么东西?”
宁云卿拿起黑色方形物,入手瞬间冰寒无比。靠法力才勉强抵御住这股阴寒,难怪追月不敢再碰。
细看之下,那是一块令牌,不知材质,雕刻极为精美。正面阳文‘桃止山五道巡查使’,背面阴文铭刻两扇紧闭铁门。
“巡查使,官府的东西?”
在井下也看不出所以然,宁云卿收起黑色令牌,把麻绳系在黑犬腰间,敲了敲井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