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士兵仿佛听错一般,但他只是停顿一会儿,然后,他们取下镇魂钉,慢慢的把棺材打开。
甫一打开,一股尸气铺面而来,那味道就像是一块腐烂的猪肉一样,让人恶心。
他虽风尘仆仆,但紫袍上纤尘不染。
他素来爱干净。
只,独独这一次,他走了过去,望着那一滩腐肉,那冲鼻的气味直冲大脑,他伸出手,翻开那一滩腐肉,拉出一条红绳,那红绳上,不仅挂着一只被压瘪的铃铛,还有几只蠕动的白色蛆,它们攀附着红绳,挣扎着,不肯掉落。
他是知道的,鸳鸯铃僵硬无比,怎么会这么容易被压瘪?如此,只有一种解释。
南御墨的眼神沉降下来,他的手停止了微微的颤抖,他把那根红绳扔回棺材,只说了一句:“封棺。”
他就这样,匆匆的来,匆匆的走,只留下只言片语。
回神都后不久,安平郡主和骠骑将军的死讯便传遍了天下。
皇帝南御慠之不可置信,他失了态,一个是青年才俊,他还期望着能用这人平定天下,可他死了。
一个是准天命之凰,天下的天命之凰,他知道自己日子不多了,所以,他将安平许配给了自己的儿子,可是,她也死了。
南御慠之咳得越来越大声,他一把推开来搀扶他的严一舍:“难道?国师算错了?”
南御慠之陷入了怀疑,他看着严一舍,想要一个答案。
“国师不可能错的,他为此付出了生命。”严一舍说了皇帝想听的。
“那她为什么死了?”
“陛下,莫要伤着身子。”严一舍担忧上前,他知道,这段日子,皇帝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了,若是放下来,好好养着,兴许能多活段日子,可这位,是个不爱惜自己的。
“去,你带人亲自去验。”南御慠之抓着严一舍的手,很紧,他的眼睛盯着严一舍。
严一舍知道,南御慠之是多么期望慕清能够活着,他来不及跪下:“陛下放心。”
南御慠之不放心,他亲自来到灵堂,带着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
顾府知道皇帝驾临,连忙出来迎接,女人唉唉恸哭,男人眼圈微红。
皇帝让人掀开棺盖,正午的阳光,是一天中最强烈的,南御慠之站在阳光之下,看着仵作把尸体搬到太阳下,进行一步步验尸。
最终,仵作验出棺中男女并非是被石头砸死,而是淹死,虽然尸体经过精心处理,但仵作还是在女尸类似咽喉处发现了泥沙,那不是干燥地表有的沙子,而是经过长期水浸形成的沙子,旁的仵作看一眼,可能会忽略,可是,南御慠之带来的仵作,是有着四十年经验的神手,什么没有见过。
原来是顾泽言和慕清不忍心杀人,于是,顾泽言买了两具尸体,做了这个局,但败就败在人心不狠,大事不成。
听到这里,南御慠之大手一挥,真是怒不可遏,灵堂里,众人战战兢兢,她们分明处于烈日之下,却仿佛置身冰天雪地,他们感觉脖子上一凉,那是来自内心的恐惧,来自皇权的威慑。
“骠骑将军罪犯欺君,拐带郡主,意图谋反,罪不可赦,令,顾府一干人等,全部收押,等候处置。”严一舍替皇帝宣达旨意,他在南御慠之身边多年,南御慠之要做什么,他最清楚不过,这一次,他知道,南御慠之是真的动怒了。
皇帝收押顾家的事,是慕清先听到的,这天,她正在市集里买红布,她要成亲了,找了小镇上最有名的裁缝,这件事还是在裁缝家听到的。
由于这件事太大,以至于,这个僻静的小镇也收到了消息。
“姑娘要什么?”来招呼慕清的是一个小姑娘,她可能是这家裁缝铺掌柜的女儿。
慕清是会女工,但她的女工向来不好,教习嬷嬷总是骂她,说她的手是天底下最不灵巧的手,她深以为然,但她并不在意,自己不会做,总会有会做的人。
“我要出嫁了,来做婚服。”慕清说完,两个女人携手走进来。
“林丫头,来,给我姐姐量身,她要去神都了。”一个看起来年轻一点的女孩这样说,另一个女孩显得有些沉稳。
“你们且稍等,我为这位客官量身完就过去,这位客官可是有喜事呢。”林丫头很是喜气,她笑得如花一般灿烂,让人看了,心情就好。
那两位也不着急,她们坐了下来,便闲聊起来。
“姐姐,姐夫高中已有一年了吧?”妹妹这样说。
姐姐点头,她一想到自己的丈夫,就心中甜蜜。
“如今姐夫在朝廷为官,看那些看不起你的人还敢鼻孔朝天,他们现在巴结你都来不及了,姐姐,你知道最好笑的是什么吗?昨天,我家邻居大姐,就是那个偷我家鸡还死不承认的,她竟然做了炖肉过来,说是做多了。”妹妹掩嘴笑,她往姐姐身上靠了靠,“我现在啊,可是因为姐夫门楣生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