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p>
昭衍只觉得这熟悉的声音，要把他的整颗心揉碎了投到湖里去，他捂着胸口喘气，摇了摇头，暗恨自己的无能。</p>
芳翘擦了擦额头急出来的汗，眼疾手快地拿起地上的石头砸向秦羽蹊的门，她带着三分内力，吱嘎一声将门砸开一条缝。</p>
昭衍险些被芳翘吓得灵魂出窍，他恶狠狠地转头，朝着二人躲藏的方向挥了挥拳头。</p>
秦羽蹊顿感外面气氛不同寻常，来不及猜测，执起一把剪刀，慢慢向门口蹭过去。</p>
大不了同归于尽，也比互相试探来得干脆些！</p>
她深吸一口气，一手迅速地拉开门……</p>
门外的人，高高大大地挡住了院里所有的冷月光，一点银光从肩膀落到地上，恍如散碎的珠石。</p>
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容颜，那双英挺的剑眉，深邃如渊的眉眼，带着几分落寞与思念，紧紧地盯着她，一丝空隙都不留。</p>
秦羽蹊手中的剪刀“啪嗒”落地，她下意识地向后一退，不料踩住长长的裙摆，身子一仰就要倒下，昭衍快步上前，一手揽住她的纤腰，将她稳稳接住，揽到自己胸膛前。</p>
她的眼还是那么明亮，带着浓浓的湿气，带着他求而不得的熟悉。</p>
“你……”秦羽蹊控制不住嘴角的颤抖，随着声音出来的是眼角的泪水，她胡乱地拿袖子擦着，后来干脆双手捂住眼，不让昭衍看。</p>
昭衍的整个身子都在跟着她的眼泪发抖发颤，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也根本没办法开口说话，他以为这一生都要诀别的人，就这样回到了自己的怀中，她的味道，她的温度，她的一切一切，都让昭衍觉得要命。</p>
他的眉头紧紧皱起，满满怜惜的望向她，东风不与百花残，他的心就随着整个宁亲王府化作灰烬。</p>
从前拘束于道德礼法，后来止步于她所谓的尊重，今日思及，竟是给自己的软弱找了诸多借口，在推她离开皇宫的过程中，他无疑是出力最大的那个。</p>
让她掉了这么多的眼泪，伤了无数次心，还不都是自己的错！</p>
“别哭了，我这不在这儿呢。”昭衍拉开秦羽蹊的手，看着那双红得跟兔子一样的眼：“来看你一次不容易，自从你出嫁，我就遣散了身边的御寝宫女，看你一个人跟着我没法安睡就够了。”</p>
秦羽蹊伸出手握住他的胳膊，隔着衣料，还能感受到昭衍的温度，她觉得自己将要融化了，半边身子是冷的，半边又是热的，冷的地方犹如极地，热的地方不停灼烧。</p>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这是……这是宁亲王府……陛下……”她缓缓垂下手：“如今，我已做他**，我们之间早就一笔勾销，何必纠缠……”</p>
“这不是纠缠！”他眉头竖起来，声色俱厉：“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我爱你爱的要疯了！跟你没有关系！纯粹是我不肯放手！”</p>
秦羽蹊怔怔地看着他：“你骗人！昭衍……你骗人！”</p>
口口声声的爱，在他嘴里简直廉价到了极处，她是不愿相信，陛下独宠朵甘妃，但她的理智不允许，她根本没有勇气想到，昭衍会与朵日剌恩爱有加……</p>
昭衍急不可耐：“你不如挖了我的心看看，我这辈子走到这里，还没有为一个女人如此焦心，跟你比起来，千万里河山又算的了什么？只是我悟的太晚！”</p>
她死死咬着唇瓣，向他摇头：“你在皇宫中安稳做皇帝就好，你愿意宠幸谁都是你的事，你不许……不许再说爱我……”</p>
昭衍朝她伸出手：“不说，我不说，我也不会对任何人动心，只要你生在世上一天，无论你做了谁的妻子，我都等你，我都等得起。”</p>
秦羽蹊看着他伸来的手，一滴泪珠滚着掉在衣衫上，晕出一朵凄凉的花：“你以为成亲是儿戏吗？我生是夙恒的人，死了也是宁亲王府的鬼，我给夙恒的承诺是携白发而老，子孙满堂方终，我没有能力再给你承诺了，你不要再等了。”</p>
他却顽固之至，直接装作没听见，绕过秦羽蹊往里屋走去。</p>
秦羽蹊看见长桌上自己的帖子，直愣愣地晾在桌子上，昭衍上前一把拿起，厉眸上下扫了一遍，顿时撕成两半：“不用问了，夙恒是我留住的，现在还在宫外等着。”</p>
“你计划好了要来找我？”秦羽蹊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从双脚到双腿都是麻木的。</p>
“想那时登基前，我们日日相见，你嫁人走后，皇宫我一个时辰都呆不住，晚上就寝时，便忆起在粟城在卫清的种种，尤其忘不了晚上你问我的那一句，殿下还未睡……那时我一边担忧卫清形势，一边窃喜终于让你睡到了我身边……羽蹊，我对你的情谊早到……早到我自己都算不准具体何时何事，反正，当夙恒出现的时候，我就觉得不能坐以待毙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