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之行,去妈妈墓地探望了妈妈,心里的愧疚感,逐渐在慢慢变弱。离开老家前,安顿好了爷爷奶奶入住敬老院。最重要的事,跟那一对冷血无情的人,断离了关系,以后彻底陌路。
坐上回上海的高铁,心里没有游子离家时的惆怅和伤感,只有解脱。老家的牵绊,只有爷爷奶奶,还有定期为妈妈扫墓。
刚到上海出站,准备坐地铁回家,手机铃声“叮叮叮”响了。
“喂,林夕,你现在哪里?”他声音很急促。
“高铁站,刚回上海,准备地铁回家。”
“李奶奶,情况不太好,你赶紧过来吧。”
“好,我马上打车过去。”
想到之前梁博说过的话,李奶奶也就1-2个月的时间了。虽然心里早有预期,但接到他的通知时,自己的身体和手,还是不停的颤抖。
坐上出租车,一直双手合十。眼睛紧闭着,心里默默祈祷。一定要没事,一定要平平安安。
1个小时到达敬老院,拉着行李箱,匆匆忙忙推开李奶奶的房门。看到眼前一幕,傻傻的呆在原地,眼泪瞬间滑落。
她很安详的躺在自己床上,床边站着院长,护工,梁博。大家的神情都很伤心,最后的一刻,我还是没能赶上。
“林夕,来李奶奶最后一程。她最后的时刻,还喊着你的名字,来送送她吧。”
眼前这一幕,撕开了我心里的恐惧。8岁那年的夏天,妈妈就是这样躺在床上。当时我以为她睡着了,没有去打扰她。
一个人乖乖的在一旁玩,直到王主任来家里有事找妈妈。当她进入卧室后,她惊恐的叫喊着跑出去。接着家里来了很多人,我看着他们将妈妈抬上车。
后面我被带到医院,外婆眼睛红肿,她告诉我妈妈睡着了,让我安静的看着不要去打扰妈妈。
我知道外婆是骗我的,我比同龄的孩子都早熟,我都懂。当时就直接大哭了起来,跑到妈妈的身边,抓着妈妈的冰冷的手,一直喊着“妈妈回来”“我要妈妈”。
那个时候,我心里自责后悔到了极点。如果自己当时不是安静的一个人玩,拉着妈妈一起陪我玩,或者也就早早发现情况异常,妈妈就逃过了那次意外。
哭着哭着,因为伤心过度,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就晕倒了过去。那次在医院,是最后一次见到妈妈。
看到床上躺着李奶奶,关心我的人又少了一个,感觉自己越来越孤单,迈着沉重的步子,跪倒在李奶奶的床头,大声喊着“奶奶,我是林夕,我来晚了。您走好!”
“林夕,节哀!李奶奶没有受病痛折磨,她走的安详,从容,这是寿终正寝。人能如此走完一生,是幸运!”院长安慰着我。
院长接着说:“我们院对孤寡老人的身后事,会有统一安排。我们将体面的送她最后一程,后面的事就交给我们吧。”
“因为李奶奶无儿无女,她跟她的亲戚也无往来。应李奶奶的要求,她身后事一切从简从快,不增加院里和你的负担,我们也只能遵从她的遗愿。”
“院长,就按院常规流程走吧,辛苦大家了。”
“李奶奶生前叮嘱,她希望你将她撒入大海。”
院长看着我,将李奶奶的遗愿说出来。
“好,我帮李奶奶完成。”
她这一生,无依无靠,最后这个心愿,一定帮她完成。我脸上的泪,一直模糊着双眼。
“院长,都准备好了。”
“好,开始吧。”
梁博将我揽在怀里,他沉默的安慰着我。
当房间急促的脚步声,安静了下来,他说:“你在这边等着吧,他们去走下面的流程,明天我陪你一起,让李奶奶在大海里安眠。”
“好。”
“林夕,这个是李奶奶留给你的信,还有她留给你的东西,我们都是见证人,你看下吧!”
院长,递给我个盒子,盒子上还有一封。
我擦掉眼泪,大步向前接过盒子放在桌上,将信拆开,里面内容是:
吾孙林夕:
当你看到这份信的时候,我的人生路,也终于走完了。
我们相识已6年,我是一个非常苛刻、挑剔的老太太,被你的脸上阳光的笑容,真诚的爱心,待人赤城的真心,被你所感化。
你这个小太阳走进了我的心里,我逐渐学会了接纳别人的善意,逐渐变的开朗,逐渐变的温暖。这6年,是我最开心,快乐的时光。
我们不是亲人,你却给了我无私的爱,让我体会到儿孙绕膝的幸福。我时常庆幸,我是个幸运的老太太。老天让我在生命最后的几年里,遇到可爱,活泼,善良,漂亮的小林夕,让我人生无憾。
我希望有来世,期待有来世,愿来世,我们可以成为真正的家人。
孩子,人生很断,生死有别,我的离去,不希望你痛苦,我希望看着你笑,你的笑很甜,很暖,我喜欢看的笑。
以后,不管遇到什么难事,你都要保持微笑,你的微笑可以战胜一切,可以治疗一切。孩子,当以后遇到无法解决的事,痛苦的事,快乐的事,记得要保持微笑看天,我在天上默默的守护着你。
孩子,当我人生终点即将走完时,对心里的情爱已经放下释然。我引用杨绛先生对爱情的总结,来表达我想要说的话:
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
日久生情不过是权衡利弊。
爱情这东西,
始于颜值,限于才华,
忠于肉体,迷于声音。
最后,
折于物质,败于现实。
愿你执迷不悟时伤不至深,
愿你幡然醒悟时为期不晚。
生活,一半烟火,一半情欢,
幸福,一半争取,一半随缘,
人生,一半清醒,一半释然。
相遇总是有原因的,不是恩赐就是教训,
离开的都是风景,留下的才是人生。
能轻易失去的东西,都谈不上遗憾,
但愿以后的日子清闲,抬头遇见皆是柔情。
写在最后,
吾孙林夕,本人李真,在无任何强迫,诱导下,本人自愿将名下唯一一套住房,以免费赠送的方法,赠送吾孙林夕。
见证人:院长xx,医生梁博,护工:张xx
当读完整封信,遗嘱,才知道李奶奶将她唯一的资产赠送给了我。她的大爱,远超过我的小爱。
这几天里经历的很多,心里一直很压抑。有血缘的亲人,待我冷漠如路人。没有血缘的人,却如此温暖对我。
我蹲下失声痛苦,老天总是给外意外的惊喜,安抚我悲凉的经历。
“林夕,你6年多真心实情照顾老太太,她这个安排是最好的结局。我得先过去,处理其他事了,你也节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