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受了命来的,必然不会轻易击退,兵器乒乒乓乓的声音如同针尖一般在云姑娘耳膜反复蹂躏,使得面不改色品茶的云姑娘竟然端不稳那青花瓷杯,歪歪斜斜的润白茶盏把不住清幽香茶,稀稀拉拉撒了一地,溅湿了云姑娘绣着白梨花的裙摆。</p>
虹染心细,自然把一切看在眼里,无奈着,叹息着,还是去取来干净湿润的手帕给云姑娘擦拭沾着茶渍的衣裙。</p>
“小姐不用担心,主子功夫了得,杀出一条生路绰绰有余。”</p>
“为什么不走洛城?”</p>
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让半跪在地擦拭裙摆的虹染一愣。</p>
云姑娘放下茶盏,青瓷触碰木头的声音顿闷,在静谧的屋子里像是压抑的心跳,云姑娘扭着头,两鬓前的长发轻柔垂下,遮挡住她渐渐泛起冷意的眸角:“为什么不走洛城?”</p>
云州、江州、庐州呈三角地势,庐州以南是为官道,沿官道继续南行便可到京城,这是最近的路,可是伯虞放弃了这条最近的阳光大道,反而选择向西偏侧,穿过江州再官道,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p>
如果是想拖延进京时间,向东偏侧入洛城岂不是安全又方便?</p>
为何弃大道而不行,反而要入江州这虎狼之地?</p>
近日她身体多伤病,伯虞以疼爱怜惜为由从不让她去想入京之事,云姑娘便甩了担子任他折腾,总不会玩出个花儿来,短短半月不理世间琐事,也不去想他为难艰辛,被伯虞哄着拦着,浑浑噩噩过了这么些日子,回过头来才觉得事情大有不妙。</p>
伯虞究竟想做什么?</p>
“小姐……”除沉看云姑娘面色沉重,以为旧伤又犯,紧忙前。</p>
云姑娘安慰地拍拍他尚未束发的脑袋,神色稍温。</p>
少了什么东西想不起来……</p>
“女人是麻烦,我说云楼主,如今你也算是与侯爷一条船的人,怎的如此多疑?”坐在椅子抱着大刀的刃血朝着云姑娘阴沉的脸嗤笑,若不是念在曾并肩作战又救他一命的份,他手的陌刀早已挥之而。</p>
主子为了她连命都舍弃,如今生死关头这个女人竟然怀疑主子心思不轨,也不知主子哪根筋不对,怎的喜欢这么个缺心肝儿的玩意儿。</p>
还在折腾*子的云姑娘一听刃血的话,白生生的小脸儿一下子憋得通红,若是被光明正大的责骂说不定她还会顶嘴骂回去,但偏偏是伯虞贴身暗卫发自内心替主子抱不平的嘲讽才让云姑娘羞愧难当。</p>
不管是身为侯爷的伯虞还是身为义兄的云斐,无一不是把她搁在心眼子护着疼着,但她还是疑虑,万事偏激侧想,硬生生把人家好意当驴肝肺,还摆脸子出来,怎么看怎么觉得她小肚鸡肠没心没肺。</p>
“下弦月的事情没过多久,小姐敏感无可厚非,你身为暗卫怎么对主子的事情乱嚼舌根,仔细你的皮!”除沉最看不得别人对小姐指三到四,看着小姐一言不发的样子他皱着眉头骂过去,丝毫不留情面。</p>
幸而刃血老大年纪不跟这小娃子一般见识,瞥了除沉几眼乐了:“你这小孩儿还挺忠心,你家小姐我还说不得了?”</p>
“你不过是个暗卫,谨言慎行是你的本则,嚼舌根是你的不对,你还能赖我不成?”</p>
简陋的屋子里烛火都没得点,还是萧子衫举着个火折子,如今一大一小说的热闹,火折子映着两条身影在墙晃晃悠悠此消彼长,云姑娘原本尴尬羞愧的情绪淡了许多,看着墙身影十分有趣,对外面的厮杀不那么担忧了。</p>
伯虞和她住的屋子都烧成了灰烬,如今这个屋子还是院子里用来住下人的偏房,男男女女挤在一间房子里吵吵闹闹总算没那么紧张。</p>
不知是老天不愿云姑娘心思好过,还是有人处心积虑想要在太岁头动土,小屋子那么一面窗户还被鲜血溅了个白里透红,血腥的鲜红挤着沁进细布做的窗户面儿,看去格外渗人。</p>
屋子里面萧书生一个没见过世面的,被那一扇鲜红给惊骇地手一抖,火折子顺着脚面滚开老远,刚巧到门口被流火截住拾了起来,流火还是那一身火红罗群,发髻别着晃荡流苏的金簪子,白净的小脸儿带着讥笑,被火折子映的像刚从酒缸里泡出来的妖孽。</p>
火苗子一折腾,踉踉跄跄的想要灭掉,流火那白玉似的指尖往火苗根儿一拨拉,火苗顿时稳当下来,巧手婉转,看的萧书生眼睛都直了。</p>
云姑娘拖着裙摆走到窗前,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点了一下那血,黏腻的液体在云姑娘指尖慢慢晕开,像雪地里掉的一朵红梅,看着触目惊心的美,但偏偏云姑娘两指一捻,染得两根小葱似的指头浅红一片,跟抹了胭脂似的。</p>
“流火姑姑撩火苗的手段真利索。”云姑娘把染红的指头大大方方摊开给门口的女子看,娇俏的笑脸像花骨朵绽开的花瓣,昏暗的屋子刚好遮了她脸细小的伤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