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帝与皇后娘娘,太子与齐王,北方军与司马弼,世族与郡望,国内与国外......谢衣如今要思考的东西很多,以至于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累过。
一股隐隐的忧虑浮现在了谢衣的心头,挥之不去。
......
如谢衣所料,秦军确实陷入了军粮补给的困难之中。
因为大雨,黄河水暴涨,原本河流平缓可以作为粮草转运枢纽的风陵渡已经被淹了,大量的军粮被堆积在西岸,而东岸的秦军却已经从将军开始吃稀粥了。
所谓的稀粥,就是面渣与一些碎米,加上蔬菜与黄豆,大锅熬出来的东西。没有半点油水,极难下咽,而且吃过了容易拉稀。
这段时间,秦军的非战斗减员很严重。
秦军并没有可供乘风破浪的大型船只供运输使用,搭建浮桥也需要时间,而且大雨还未停,河水还在持续暴涨,今天搭起来了明天还会被淹掉,而且也基本上搭建不起来。因此上,秦军的后勤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天公不作美,秦军虽有应对雨季的准备,但是没想到今年的雨达到了这种程度。
白良玉与徐欢在亲兵的开路下,披着厚厚的蓑衣,艰难的爬上了附近一座最高的山,然后俯瞰整个盆地。
亲兵支起了一个简单的帐篷,然后在搭起来的桌子上铺开了一章羊皮地图,小心的不让雨水溅到上面,以防止日后受潮腐烂。
白良玉抹了一把脸上混着汗水的雨水,甩了甩手上的水,然后指着地图说道:“徐总管,我军现在此处,身后是泛滥的黄河,身前地势低洼,如今大雨,洼地已经成了水乡泽国......也就是说,我们被困在了这个地方。”
徐欢说道:“少将军说的不错,如今的形式对我军极为不利,要不是这片洼地同样阻挡住了晋军的行军,那么我军如今恐怕......虽然将大军转移到了这边,稍减雨水之苦,但我军粮草难以为继,无论如何也坚持不了多久啦。后方无法保证供给,谢衣坚壁清野做的又彻底,就算是冒险出动军队去劫掠,也是杯水车薪,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徐总管凿凿之言,确令我心忧啊。然而我担心的还不止于此......”
“哦?”徐欢眉头一皱,说道:“难道还有什么别的事情......”
“少将军是在担忧北方!”
徐欢叫了出来,身旁的亲兵赶忙将低着的脑袋埋得更低了。
白良玉眼中满是担忧。
除了对面的谢衣让他整夜睡不着觉以外,晋军还有一处优势让他彻夜不能寐。
那就是他们的北方,也就是大晋西北军。
此时只要顺下,晋军绝对能依仗地势上的优势,将他们这支秦军完全消灭。
“不过,也没这么容易的。”白良玉望了望北方的天空,继续说道:“再过两天,天就晴了,届时黄河水位会有一个高峰期,只要过了那个高峰期,我们的粮草就能续上,那时就算打不赢,也能基本上全身而退了。”
徐欢听着白良玉的话,陷入了沉思。
白良玉已经觉得打不赢了,至少是不觉得能打赢。听他的口气,只要能保证不输就已足够了。
这让徐欢有一丝不喜。
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已经处在下风了,天晴了虽然也不见得能占到上风,但是总还有一搏的可能,哪有主帅失去战欲了的?
打不过也要打。
这是徐欢的作风,当然前提是能不死。
如果打了一定会死的话,徐欢从不介意第一个逃跑。就像他在那天面对谢神策的时候做的一样。
但是,目前还没有到那样的境况啊!
徐欢瞥了一眼白良玉,只见他目光忧虑的看着运城的方向,只觉得有些厌恶。
该死的政治,该死的权斗。
谢衣在看着秦军的方向,白良玉与徐欢也在看着晋军的方向,在两三人两相望的时候,谢神策带着上百缇骑正在齐膝深的水中踉跄奔行,他们即将完成包围。
“左边二十,迂回!”
“右边,收拢,不要走了一个!”
“大包圆!收紧!收紧!”
“注意脚底下......”
谢神策披着绿色的蓑衣,不断挥刀斩断前方的芦苇,然后指挥着缇骑将三十余名山贼团团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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