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是没有任何情绪的,不悲不喜,不哭不闹,好像忘了什么是情绪一样。从医院回来,钟世绮就觉得林一沫的状态很恐怖,说不上不好,也说不上好,她平静得简直有点吓人,担心她出事,那天晚上她留在她家过夜,陪在她身边。平时是个话痨的钟世绮,看着面无表情地躺在床上的林一沫,却不知该说什么话才能安慰到她,可怕的事,她现在这个状态就好像不需要人安慰一样,钟世绮只能把这理解成是后知后觉,是她的身体还没反应过来。
“一一,你要是难受,想哭就哭出来,别憋在心里,要是想喝酒的话,我陪你。”钟世绮担心地说到。
“睡吧。”林一沫淡淡地回答到,她真的太累了,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不想做,她只想放空自己,祈祷自己能入睡。
然而她却一夜未眠,透过窗帘看到外面天色已亮,她起床去冲了个澡,水从她的头顶流至脚下,脸上早已湿漉漉,眼睛干涩温热,她也分不清是水还是泪。她在浴室戴了很久,久到钟世绮起床了好一会她都还没出来,钟世绮满心担忧,一直在外面叫她,也许是水声太大,她像没有听到一样一直没有回应她。
“不会是晕了吧。”钟世绮自言自语道,她又叫了一声:“一一。”林一沫还是没有回应,钟世绮受不了了,她实在太担心了,尝试性地转动浴室门,好巧不巧,林一沫刚好忘记锁门了,她冲进去,果然,林一沫连睡衣都没有脱,蹲坐在地上,水发了疯一样往她身上浇,衣服上的水啪嗒啪嗒地往下流。钟世绮连忙把水关了,摇了摇像灵魂出窍了一样的林一沫,边晃边急切地叫她:“一一,一一,你别吓我好吗,一一。”
林一沫眼神呆滞,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唯有眼泪洪水般倾泻而下。她哭钟世绮也跟着哭,只是林一沫是无声的落泪,而钟世绮是嚎啕大哭。最后是钟世绮看她全身湿透,怕她感染风寒才帮她拿了套衣服,让她换好后强行将她拉出来。
手中握着钟世绮刚煮好的暖暖的姜茶,林一沫看着她,说道:“吓到你了吧。”
总算是回魂了,钟世绮摇摇头,看她状态好点,说:“一一,我饿了,我们去吃面吧。”林一沫想叫外卖,但钟世绮不愿意,说想出去吃,其实她是想把林一沫带出门,怕她总是待在家里会胡思乱想,也会把自己憋坏。
面馆里人很多,林一沫吃着吃着,豆大的眼泪像决堤一样洒落,她抬起手擦拭,像擦汗一样随意,可眼泪总是不听话地肆意宣泄,她擦了又擦,可无论怎样擦,脸上的眼泪总是擦不完,钟世绮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她接过,用纸巾将自己的脸遮住,她的双手颤抖着,双肩随着她的呜咽声也不停抖动,钟世绮只能心疼又无助地看着她,不是她不愿意安慰她,而是她知道,此时此刻,林一沫更想用她自己的方式来发泄心中的愤懑,她只需要她陪在她身边就够了。邻桌的人窃窃私语,原来漂亮的人也会被辜负。
医院里,因为割脉失血过多而昏迷了三天的赵涵儿终于醒了,当她睁开眼看到肖之安端着手提电脑坐在病床旁办公,她心里一阵感动,时间仿佛回到了他们交往的时候,肖之安无时无刻陪伴在她身边,那是她最幸福的时间,这一刻,她以为自己和肖之安是有可能再续前缘的。
“之安。”赵涵儿虚弱地叫道。
“醒了,你联系下你的家人过来照顾你,我还得回公司。”肖之安冷漠地说着,他合上手提电脑准备离开。
赵涵儿焦急地喊道:“别走,之安,陪陪我好吗?求你了,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害怕。”以前只要她说她害怕,肖之安就一定会陪在她身边,她以为现在还是如此。
“我很忙,你照顾好自己,别再做傻事了。”肖之安冷漠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