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医生过来查房的时候跟钟世绮说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下午可以办理出院,但是因为脚腕那里是粉碎性骨折,比较严重,所以出院后要尽量躺着,少走动,非得出去的话也尽可能坐轮椅,近距离就拄拐杖。钟世绮自己没想到居然得这么麻烦,本打算等好了或是基本康复再跟林一沫说,现在这情况怕是不行了,因为她是跟别人合租的,也不好麻烦别人照顾自己,毕竟只是普通室友关系而已,只能联系一沫了。
接到电话,听到她在医院,林一沫心里咯噔了一下,脑子嗡地一下有几秒是空白地,待问清楚在哪家医院哪间病房后她便马上赶过去。
医院里,钟世绮装模作样地吹着杯中的水(其实温度不高,都快冷了),斩钉截铁地跟周子焕说:“她来了。”
周子焕探着身子往门的方向望,但并没有任何人进来,只隐约听到一个很惨的哭声,这也不是在重症病房的区域啊,谁家的女娃哭这么伤心,真是个大孝女,周子焕不免感叹道:“也不知谁家死了人了,居然哭这么惨,门关着都能听到。”
钟世绮“嘶”地一声,不满地说:“你会不会说话。”
“啪……”房门被很不礼貌又很暴力地一把推开,生生截断他们的对话,周子焕吓得一激灵,倒是钟世绮,一副“我懂”的镇定自若的模样。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周子焕震惊地睁着双眼,想看看是哪个没素质的家伙居然门都不敲一下就进来,还搞这么大动静。当他看清来人是谁的时候,那眼珠子瞪得跟青蛙一样,像随时都会吐出来,张开的嘴像下颚脱臼了一样半天合不上,他看着她,心中感慨:原来这就是传说中“肿得跟核桃一样的眼睛”,今天算是有幸看到了,就这么一个多两个小时的时间,就能把眼睛哭成这样,这得是什么样的感情啊,人才。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刚以为的那个“大孝女”居然会是林一沫。
林一沫抱着一束康乃馨,哭得稀碎,她直接略过周子焕,周子焕抬起的手僵硬在半空,她径直走向钟世绮,钟世绮眼带歉意正要开口跟她解释为什么现在才告诉她的时候,林一沫低头看了下她旁边的桌子,像在找什么东西,但是没找到,她转身查看另一张桌子,好像也没找到,最后巡视了一圈病房,还不断地抽泣着,但是压根没搭理一下钟世绮,更别说什么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了,钟世绮和周子焕简直无语透顶。
钟世绮和周子焕突然都被透明人,两双疑惑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行为诡异的林一沫,不会这么快就哭瞎了吧?可是又看得见路。
她巡视完又走到钟世绮旁边,钟世绮有点期待地看着她,以为她总算要关心下自己了,没想到她竟然直接从自己手中抢走了杯子,然后去洗手间换了一杯自来水,再将手上的花整理好插入杯中,一切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理所应当,就像这个杯子本来就是为这束花准备的。他两这才明白,原来她一直在找花瓶,可是她来医院不是来看病人的吗?这个重点是不是没抓对啊?
林一沫将“安顿”好的那些娇贵的花端过去放在钟世绮的床头,哽咽着对她说:“送给你。”又继续说:“伤哪里了?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才跟我说?”
她一开口周子焕就忍不住笑了,没想到她还有这么天然呆的一面,跟这妮子认识这么多年,高冷的、毒舌的、调皮的、无赖的,他都见过,唯独这天然呆今天第一次见,他打趣她道:“一一,你倒是挺讲究啊,送花就算了,还得找水杯插好。”
林一沫真不愧是个把浪漫刻进dna里的人,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明明自己紧张得要死,可是路过花店还是进去买了花,就像送了康乃馨钟世绮就会康复一样,那花店的老板娘看着她哭成个泪人,还好心地给她打了折。
她转过头看着周子焕,就像如果他不开口跟她说话,她都不知道他在一样,沉默了几秒后她才缓缓开口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周子焕骄傲又得意地微微仰起头,像个选上班长的小朋友一样,回答道:“我要是不在这,她的小命指不定得交代在哪里呢,我可是天神。”
林一沫听得一愣一愣的,半天反应不过来。
钟世绮咬着下嘴唇,抢过话,生气地埋怨他道:“周子焕,你不吓她会死啊?没看这她都跟梦游一样呢嘛。”
这么一说好像是,是挺反常的,他也是第一次见她这样,只是一时间没想那么多,都怪平时两人拌嘴习惯了,都有肌肉记忆了,才会没意识到她可能是因为太害怕太担心所以才如此反常。
钟世绮拉着林一沫的手,抽出纸巾递给她,让她擦擦眼泪,然后温柔地笑着安慰她:“一一,别听他胡说,我都快好了,没事,下午就能出院了,只是现在腿还行动不太方便而已,可能得坐轮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