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集处于费都城外十哩的地方紧靠着那条黑金大道。这原先只是港口与费都之间的一个规模很小的中转站
但精明的批商人很快现比起市区寸土寸金的地皮只要走出城门十哩那附近的土地便宜得简直白送。
在城里租凭一个大仓库每月的租金都可以在中转站自己修建一个。
小小的中转站很快大动土木一个个库房像雨后的蘑菇冒了出来有钱的就建一堆简易平房整整齐齐一排排的外面再用粗糙的石头砌个院墙钱少的也不甘示弱圈块地搭建个棚子聘几位值得信任的员工日夜把守。
商人们在费都装饰豪华的店铺永远只摆着样品和少量现货遇到大额买卖谈好价钱就直接去库房搬送即便捷又省去不少麻烦。
渐渐的小商贩也汇集过来商人们留守的职员数量众多、乘着货车来卸货的工人络绎不绝这些人对生活要求简单便宜实惠的生活物品正对他们口味。
福兰学得挺快。
无论是切菜配料还是观察在热油中翻滚的小块肉排让它能在最鲜美的时候起锅连菜丸子里肉末的比例也掌握得不错。
而且福兰还有个小配方让盒饭的成本更加低廉。
作为调味香料的薄荷叶、月桂树叶可不便宜一般费都的普通市民很少会吃肉他们的主食是面包和鱼汤。
不是说肉食难吃没有香料祛除腥味清煮的肉块蘸上盐也无法掩盖那股刺鼻的气味。
但橘皮可就是廉价货这种野生的青皮水果经过几代的人工培育味道还是酸涩没人爱吃只有远航的船只才会买上几桶来防止海上噩梦败血症的生。
去港口转转几个铜板就能挑回一大筐橘皮。
将橘子皮风干用小火烘烤切成细小的碎粒混在肉块上效果丝毫不逊色于正统的香料。
有肉排的盒饭在集市引起轰动每天中午福兰家的小餐车围满了人几个吃惯了的老主顾不惜走上老远。
一天下来安玫把铜角与毛票仔细数数能赚到6o块钱。
渐渐集市里竞争的同行做不下去了好几个摊主垂头丧气有的准备另寻行当有的则盘算是不是来点阴的在他们有所行动之前福兰主动找上门去他承诺以后每天只卖一百份盒饭绝不垄断生意。
“先生们我并非因为害怕巡警厅的路子我绝对比你们熟悉但互相照应和气生财对所有人都好。”福兰说。
晚上在家安玫问“生意最好时咱们能卖上一百四十多份这样不是亏大了?整个市集就咱一家卖能赚更多。”
“不试想下你买衣服是会去全是服装店的专卖街还是选择整条街只有孤零零一家的地方?”福兰将铜角抛起又迅将它抓回。
安玫睁着大眼睛似乎有些明白。
“我们没本钱盘下集市所有的餐摊如果只剩下一家无法供应给所有人这样最初几天能赚不少但时间一长当人们觉得每天得排很久太不合算时他们就会另寻吃饭的地方或者有正规的餐厅现商机来开分店。”福兰继续解释“形成规模才有利润我宁愿在顾客最多的地儿与十个摊位竞争也不愿垄断顾客稀少的一条街。”
“你的脑瓜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安玫用那种着迷的星星眼捧着福兰的脸看了很久然后大笑着把他推倒在床上丰满的身子像条小蛇磨蹭挑逗着“今天我们再来挑战四次。”
“天明儿要起早床的。”
“那就三次好了。”
……
很快所有供应午餐的商贩都现福兰制定的规矩对大伙都有好处。
最明显的一点统一去购买食材能享受到批优惠的待遇连昂贵的胡椒经过团购打折成本也降到能接受的程度。
花和先前同样的钱食材的品质却上升了不少混市集的顾客有口福了他们更舍得从腰包里多掏几个铜子来让味蕾得到享受。
甜头让商贩对起人尊敬起来有人开始喊福兰“头儿”这称呼很快得到普及。福兰趁机说服大家把餐摊迁到一起而不是在集市东一头西一头每家专做特定的几样食物。
而且福兰为每种食物受欢迎的程度打分猪肉排和丸子是一流鱼肉、普通海鲜属于二流作为配菜的闷油菜等则是三流尽量使每个摊位按照擅长的手艺分到一种热门菜点互不重复。
这样一圈简陋的露天美食广场就形成了福兰拜托安姆探长为广场取得了售酒证。
食客的人流更加多了连一些港口的水手遇到大喜事请客也乐意来这儿庆祝按他们的说法港口的食物味道要逊色一大截。
福兰计划等本钱攒够了买块地皮聘请几名大厨开家真正的餐厅。
威廉大师本来让福兰做他的专职助手但仔细考虑过福兰委婉地拒绝了对有家世的人来说没日没夜近乎疯狂的实验并不适合。
“如果说原先的梦想是四十岁以前当上大检控官。”福兰想“那现在的目标是四十岁以前能有自个的连锁餐厅。任何道路只要坚持走下去都会有前途。”
对此他很有信心。
※※※
三辆马车在下午太阳逐渐西斜时驶近了费都在远离大路的偏僻小树林停了下来。
伊戈.安德希不快地皱着眉头他看着带来的八名打手高声询问“探子呢?居然要我等候他。”
“耐心点情报越详细越好毕竟费都城里驻扎着圣武士想想老迈德杰斯就是吃了这个亏。对杀手而言一点小疏忽代价就是自己的性命。”回答伊戈的是个身材异常魁梧的人领子翻得高高的让人只能瞧清楚他的额头和卷。从腰间的淬毒匕与鞋底厚厚的毛皮来看他也是一名刺客很少有刺客会这么高个子越矮小越容易在阴影中潜行。
这人要么是个不知道选择职业的菜鸟要么就是此道中的高手。显然他属于后者。
“说的对如果那天跟在身边的是你我就不用抛头露面遭受羞辱。”伊戈稍微降低了怒火顺便赞赏了一句高个子是伊戈.安德希黑帮组织的王牌刺客不除了刺客他还有更加神秘的身份很多时间连做为头的伊戈也不愿轻易开罪。
不久后一个骑马的人也来得了树林他翻身下马还没来得及喘气就被伊戈掐住喉咙“你知道浪费了谁的时间么?”他吼道。
“不……头……那两人今天分……分开了。”探子脸憋得紫红伊戈把手松开他瘫着半跪在地上不停咳嗽眼泪都呛出来了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看到头因为不耐脸色又开始变化时探子打了个冷颤急忙回复道“检控官被解雇后一直和妻子在城外做小买卖今天检控官仍在市集但那臭娘儿们留在家里。我两边跑所以耽搁了时辰。”
伊戈敲着牙齿决定道“乔.考利昂你带三个人去城里记住那屋子里连只耗子都别留下其余人和我去市集。”
乔.考利昂也就是那个高个子刺客隐藏在衣领下弓形的嘴唇似乎浅笑了下“我一人足够了。”他解下栓在马背的缰绳矫捷地跳上去扬起鞭子奔跑中的驽马被那双粗健的大腿夹住总给人错觉似乎是骑者在拖着胯下的马前进。
“他总这么傲气。”伊戈裂着嘴笑虽然乔不像别人那么恭敬服从但这点小事并不影响黑帮头子信任这名下属的忠诚。
“好了伙计们。”黑帮头子拍拍手“等会尽情乐下别那么快把他玩死我要他咽气时身上没一块好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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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兰的住宅是一幢至少有三十个年头的两层楼房坐落在老区背街的巷子里和老区的多数房子一样它是木质结构的没有地下室也没有露台嗯也许在二十年前有过露台二楼窗户外的墙壁上还能看到残留木桩与锈得黑的铁钉腐朽粗陋勉强能提供遮风挡雨的功能。
巷间因为两侧房子的阻碍很难见到阳光人迹稀少只有零零落落的几幢屋子被租了出去租客也是卖苦力的工人通常在太阳完全落山时才能归家有时活忙了两三天不回来也是常事。
这里像是被城市所遗忘的角落冷清得有些凄凉。
乔对此很满意他完全没必要等到深夜再动手猎物只是女人其中一名年老体衰对了还有只狗。
虽然谋杀的对象并不符合乔的道德观但任务就是任务。
乔灰色的虹膜抹过一丝绿芒整个小巷背阳的阴影似乎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呼唤开始呈现出宛若水面上一圈圈的涟漪涟漪的波纹越来越激烈最后掀起了一人多高的黑色波浪猛地将乔的身体包裹着渐渐波浪平静了而杀手也无影无踪仿佛被影子溶解了般。
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种得天独厚的人类。
谁也说不清楚这些人从何处继承了最神秘的血脉使得他们不需学习奥术不用领悟神恩就能掌握某些匪夷所思的技能人们敬畏地用传说中最具威能的怪物来称呼他们:龙脉者。
除非自己有意显露否则连预言法师也无法分辨到底人群中谁是龙脉者。
这血脉是上天的赐福无法捉摸仿佛神灵将一把金币投向人世至于谁会被砸中只能归结为幸运和更自然的因素。一位龙脉者严格训练子侄也不能让后代将此继承;而某个乡下农夫在田地里抱怨杂草太多时会无意识地让血脉显现在意念间产生一股奇特的瘟疫让所有抢夺麦子养分的草枯萎。
乔.考利昂还是孩童时是个靠扒窃为生的小偷他没这方面的资质老是失手惹来一顿痛打而偷不到每日的分额晚上回到巢穴时又得挨窃贼头子的打骂很多时候连饭也没得吃。
每次他上街用那伤痕累累的手去解开路人的口袋时都默念着“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
然后有个阴天的下午在某家商铺的门口他盯上了刚推门出来的一个胖子荷包鼓鼓的他靠过去小心翼翼打到口袋上的扣子刚把手指伸进去胖子似乎察觉到什么一手捂住口袋不停左右张望。
幼年犯预感到了毒打他没力气逃走刚跑两步腿肚子直软只能蹲在墙角双手抱头希望被踹两下就能逃过这场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