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楼不以为然道:“你想的太天真了,他这般不顾颜面地向你挑战,怎会轻易击败你,若单单只是羞辱你就罢了,但他若是要你签生死书,你该如何?”
“签生死书这条规矩,不是已经被禁了?”楚冬青疑惑道。
齐楼解释道:“阅武苑原本是世家门客较艺之所,后来上巳评一出,各士族子弟为争夺名次,一较高下,才纷纷入场,时常有士族子弟丧命其中,为此,八大士族才将此规矩给禁止了,居然是八大士族独断专行,那它就极有可能被复用,用来对付你。”
在阅武苑,只要一方提出签生死书,如果对方拒绝,便算是认输,一般来说,怕死认输,也不算太丢人,可是一旦签下生死书,就是你死我活的较量。
楚冬青骇然道:“他们想杀我?”
“定河公即将归来,京城已经是暗流涌动,你若只是个默默无名的平庸少年,没人会在乎你的生死,但是,咱们的谷博士在朝堂上,可是称赞你为浑金璞玉,才学可与我媲美,若任由你成长,怕又是一个大晏於菟。
我还原以为谷博士改性了,不再为难你了,不曾想在这插了一刀,这可比平日羞辱你,来得更致命。”齐楼揶揄道。
楚冬青沉默不语,虽不明白谷博士为何要捧杀他,但他并不在乎,毕竟自己本意也是扬名,居然要扬名,那就扬得彻底一点,不必畏首畏尾。
哪怕名不副实,但利大于弊。
只有自己的名气够大,庶族百姓才更有底气。
原本觉得输一场无所谓的他,此刻却改变了心意,他想一场不输,把所有挑战者都击败,哪怕是大他五岁的卢野。
至于生死书,签了便是。
自从得知父亲将行之事后,他的心态便悄然蜕变,他觉得仅仅是一个璞玉榜魁名,是不足以帮上多大的忙,他要如阿兄那般,成为一杆足够锋利的矛,一杆所向披靡,令士族为之胆寒的矛。
楚冬青目光投向远方一座座矮房,深吸一口气道:“倘若我能赢下卢野,庶族的腰杆应该可以挺得更直吧。”
“你若是赢了,大晏於菟之名就真的后继有人了。
不过,真有生死书一事,建议还是放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必为了逞一时之勇,拿性命去冒险。”齐楼劝道。
虞泽葵附和道:“齐师弟所言在理!”
楚冬青摇了摇头,一手拍在凭栏上,人生中第一次豪气干云道:“我不会输的,我会一直赢下去,谁也挡不住我。”
他并非盲目自大,他与卢野一样都是修炼了四年,唯一的差距就在法术之上。
这一个月里,只要将法术修炼至小成,谁胜谁负,还很难说。
“成大事者,当有这份气魄。”齐楼笑道,随后心下自问道:“如若是自己,会有这份气魄?”
思量了片刻,他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虞垣衣缄口不言,望着眼前的少年,不禁有些恍惚,她幼年时,便曾见过楚常青的写真,而楚常青兄弟俩又长得十分肖似。
此刻意气风发的轻狂少年,与她无数次幻想中的如意郎君,近乎如出一辙。
只不过,这错觉在转瞬间,便遭她摒弃。
她已经盘算好了,今晚便去春玉楼见碧虚郎君,后者修书之事,其实她在家中就有耳闻,她虽有心相助,奈何在家族的屋檐之下,她是违逆不了家主的意思。
但如今不一样了,身在京城的她,家主鞭长莫及,一切都可自己做主。
只要楚冬青能拜在碧虚郎君门下,这一个月之内,其实力定然精进不少,胜算也就更大。
如若楚冬青赢了,那之前两人做的交易,便可兑现,她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提出让其放弃婚约的念想。
如若输了,婚约之事也就成了无稽之谈。
不过,她更希望楚冬青能赢,毕竟楚冬青这般的人物,死了实则太过可惜,况且楚氏继承的乃是她祖父之夙愿。
于情于理,她都希望楚冬青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