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轻歌骂道:“都是知书这奴才受人指使,对你下了这样的毒手……”
“既然她是受人威胁和指使,你也不必那么恼她,她任有千错万错,都比不过指使者的错。”影如梦眼底结霜,却脸色平静,“让她进来,本宫要听她说。”
夜轻歌看她态度坚决,只得软化下来:“好,我让她跟你说,不过,你千万别太动气,伤了身体就不值了。”
影如梦转身,在侍女的搀扶下回内室:“知书,进来。”
知书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跟在她的后面。
影如梦坐好以后,让所有侍女都出去,只留知书在房间里。
知书跪下来,磕头:“娘娘,那人只是说这药会让娘娘无力和嗜睡,绝对不会伤了娘娘的身体,奴才这才不得不服从,哪料……哪料会害了龙子……奴才罪该万死!只是请娘娘以后一定要小心,千万莫要被那人给害了……”
房间外,所有奴才都退得远远的,低头,跪地,沉默。
敢对皇后娘娘下手的人,一定是大人物,他们若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下场不会比知书好。
夜轻歌就站在虚掩的门边,阖眼,聆听房间里的对话。
他的内力不差,耳清目明,隐隐能听到里面的对话。
知书哭了一会儿后,低声向影如梦交待了她下药害娘娘的经过。
夜轻歌听得不太清楚,只能半听半猜,隐隐听到知书说她和知礼被人打晕了,然后被带到某位娘娘的面前,那位娘娘威胁她们每天都在梦儿的饮食里放药,让梦儿的身体逐渐虚弱,一年后必定卧病在床,难以痊愈……
在这过程中,影如梦数次惊呼:“不可能……”
知书的哭声,就没有断过的:“娘娘当然不信任,所以奴才才不敢说出来,娘娘可以不信奴才,但请娘娘务必提防。知礼知错,不想再害娘娘,结果遭了毒手,知书一定也活不成了,还请娘娘保重……”
这几句,夜轻歌倒是听清楚了,一时间目眦尽裂:原来,知礼也是被人害的!幕后的那人,还真是狠啊!
知书低低地说完以后,和影如梦抱头痛哭。
哭了一阵,她放开主子,擦干眼泪,不哭了,很标准地行了一礼后出来,对着夜轻歌又施了一礼:“皇上,奴才死有余辜,怨不得别人。只是,这宫里只有皇上能保护皇后娘娘了,还请皇上莫再让娘娘受到那样的伤害!”
说罢,她闭上眼睛,咬紧牙关,猛然抬手,将手中早就准备好的银簪,狠狠刺向自己的咽喉。
夜轻歌想狙击,却已经来不及了。
银簪深深插入知书颈侧最脆弱的地方,鲜血如注,喷涌而出。
而后,她倒在地上,松了手,再也不动弹。
所有人都惊呆了。
一名见多了血腥的老太监走上前来,蹲下探了探知书的脉搏,又翻开她的眼皮子看了看,摇头:“皇上,她已经死了。”
活生生的一个人,眨眼之前还在说话,眨眼之后人就没了,屋里的这些宫人,都是天天跟知书一起侍候娘娘的,看到她这样死去,心里,难免生起兔死狐悲之感。
气氛,更为阴沉压抑了。
夜轻歌看着知书一会,大步往内室走去。
影如梦坐在那里,不断拿手帕拭泪,低低地抽泣着。
夜轻歌走过去,蹲跪在她的面前,捧着她的脸,用手指轻拭她的眼泪,柔声道:“别哭,告诉我,是谁干的,我会替我们的孩子报仇。”
影如梦忍住眼泪,摇摇头:“她被打晕后,被带到了那个人的面前,但她被黑布蒙了眼睛,根本看不到那个人是谁,听声音也听不清楚,所以,这事就这么算了罢……”
“连你也骗我么?”夜轻歌轻抚她的脸,“你在忌惮什么?有我在,这宫里还有谁能伤害你?告诉我实话,到底是谁干的?我保证一定为你和孩子讨回公道。”
影如梦把脸撇到一边,两颗眼睛肿得像核桃:“无凭无据的,闹大了,整个皇宫人心惶惶,我就算了,但对皇上的声誉不好……”
夜轻歌把她的脸扳过来:“告诉我!我要知道真相!我有权力知道真相!”
影如梦低头,沉默。
夜轻歌道:“我知道你很累,但你若是不说,我会一直这么看着她,直到我们一起倒下。”
良久,影如梦才幽幽地道:“有些事情,不知道了还好,知道了,很可能大家都不会再好了,何苦呢……”
夜轻歌淡淡地笑,面容满是苦涩:“也许真是那样,但我现在已经很不好了,若是不能为咱们的孩子讨个公道,我当这个皇帝还有什么意思?我活着又还有什么意思?”
又过了好一会,影如梦才道:“我说了,你也不会信的……”
“我信!”夜轻歌盯着她,一字一顿地,“你说什么我都信,所以,说吧。”
影如梦看着他,眼里满是悲伤。
夜轻歌第一次看到她如此悲伤。
影如梦拉起他的手,在他的手心里写了两个字: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