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园后院的厢房里,宁时迁站在盆架前,慢条斯理地将脸上的油彩洗净,石磊上前递上锦巾。
“公子下午场不唱了吗?”
“嗯,下午出门转转。”宁时迁拭完脸,又揩了揩手。
唱戏本就不是他的主事。
敲门声响起:“四公子。”
是梨园掌事薛贵的声音。
“进。”宁时迁将锦巾递还给石磊。
薛贵推门而入,施礼:“公子,那位姑娘又来了,说是想见公子,任凭我怎么说,她就是不走,我们开门做生意的,也不好做得太过,免得让人生疑不是。”
*
宁时迁来到二楼雅间的时候,白九霄正坐在桌边,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把玩着杯盏。
因为她是面朝着门口,所以宁时迁一进来,她就看到了。
今日的他着一袭月白色长袍,腰系同色锦带,身姿挺拔,走动间,袍角曳动,气质卓然。
白九霄就那么保持着那个姿势,眯眼看着他。
直到对方走到距她几步远的地方站定,淡声开口:“不知姑娘找宁某有何事?”
白九霄才回过神来,放下撑着额边的手,端起杯盏抿了一口茶水,眉尖轻挑。
果然,上次说他们之间不是可以知道姓名的关系,得进一步发展才行,今日就主动告诉她自己姓宁了。
虽然她已经知道他叫宁四。
放下杯盏,白九霄指指自己对面的位子:“坐!”
命令完,才意识到自己口气不妥,遂起了身:“宁公子请坐!”
宁时迁未动:“宁某一会儿还有事,姑娘有何事就直言吧。”
白九霄静静看着他。
还在用欲擒故纵这招?
想起偶尔听到朝中官员闲话家常,说家里哪位夫人作得很,让她骑马,她偏要乘轿,让她乘轿,她偏要步行,然后其他官员就说,这是她们的手段,故意唱反调、欲擒故纵呢,其实是等着你把她抱上马,或者把她抱上轿。
男女情事,想必是相通的,女子如此,反之,男子理应也如是,白九霄想。
于是,她径直上前,倾身,将宁时迁打横一抱,动作快如闪电、一气呵成。
虽然对方有些过于挺拔,但对她一个练武之人来说,抱起他并非难事。
宁时迁根本没想到她会如此,脑子里一白,整个人僵住,惊吓、惊愕、惊悚全涌在眼底。
待他反应过来,白九霄已将他放到了凳子上。
“你做什么?”宁时迁沉脸沉声,如遇洪水猛兽。
“如你所愿。”白九霄走回到自己位子坐下。
宁时迁自是不明白她的意思:“什么?”
白九霄看向他,见他黑着一张脸,眸中蓄着风暴,她心下微沉,这是生气了?
虽然她不通男女情事,但察言观色,她还是极擅的。
这个男人是真恼了。
所以,有些东西女子适用,男子并不一定适用?
看来,还是要做些女子该做的事。
可她这辈子就没做过女子该做的事。
对了,她记得那些官员说过,女子应该示弱。
只是,她只知强、只知求胜,都不知弱字怎么写,如何示弱?
有点后悔自己方才的彪悍,目光触及到自己右手中指被那妇人暗器划破的地方,她心念一动,出声道:“我受伤了。”
与此同时,把手伸至他跟前给他看。
宁时迁:“......”
既为她想一出是一出的莫名其妙无语,又为她所谓的受伤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