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也成了毒尸了。众人四面围着蔺小砧,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紫衣人,蔺小砧当然认识,是云山教护坛尊者之一,厉声道:“蔺小砧,你武功再高,今天也出不了这云宫。”</p>
“请叫我教主。”蔺小砧说。</p>
“凭什么?”</p>
“就凭我救了你们云山教今天在场的所有人。”蔺小砧说,“你们以为你们的教主制造毒尸是要和你们共享福么?如果蜀山江湖成了毒尸的世界,云山教能够独善其身么?我再说明白一点,你们的圣教教主,不过是要利用你们和蜀山江湖,养出毒尸元丹,为了元丹,整个蜀山江湖和云山教变作毒尸的世界,他也在所不惜。我为你们除掉了这个疯子,毁掉毒尸,以后大家过太平日子,就凭这点,请你们叫我教主。”</p>
几个紫衣人大笑道:“我们就喜欢毒尸的世界,蔺小砧,你可知道,我云山教一旦能驯化毒尸,则天下便可为我教所驱使,这便是我们和教主共同的目标,真正该死的是急功近利的老坟党,而非教主。蔺小砧,往日教主信任你,我们也看在你助教主平叛之功劳,所以让你三分,今日你杀了教主,我们可不能饶你了。”</p>
“执迷不悟,”蔺小砧叹道,“我很忙,我也很累,你们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么?”</p>
“最想好好睡一觉。”蔺小砧自问自答。</p>
数十云山教的高手在慢慢逼近蔺小砧,他们倒不怕蔺小砧了,只是有些忌惮那被铁链子捆着的怪物,不过,铁链子都能控制的怪物,也厉害不到哪里去。</p>
已经要到了可以乱刀齐下的距离了。</p>
“到底发生了什么?蔺小砧,我最后问你一次。”一个无刀无剑空着手的老者问。</p>
“请叫我教主。”蔺小砧说。</p>
“凭什么?”那老者阴阴笑道。</p>
“就凭这尸王。”蔺小砧说,“这大殿中倘若还有不想把蜀山和云山变成毒尸世界的人,请退出去,我蔺小砧只和那些迷醉于毒尸的疯子一战。我蔺小砧保证,还蜀山和云山一个清平江湖,人的江湖。”</p>
没有人退出去,大家都在怪笑、冷笑、阴笑、狞笑、狂笑、皮笑肉不笑,种种笑让蔺小砧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地狱景象。蔺小砧说:“我原来以为地狱是大家都在哭,原来是大家都在笑,只是你们笑道太难看了。唉,你们的教主一直瞒着这尸王的事,你们还在他的梦里做梦。”</p>
“我们没有做梦,”后排一个声音说,“我们不是要一个毒尸的江湖,而是一个可以被我们驱使的毒尸之江湖。就像你可以驱使这什么尸王一样,就算这是梦,这梦不是也要成真了么?”</p>
“唉,说得我都不知道怎么反驳了。”蔺小砧叹道,“那只能说,我们的梦不一样,只能看谁的梦先醒了。我再说一遍,现在退出这云宫还来得及。”</p>
这次有几个人退出去了。</p>
蔺小砧点点头,道:“顺便把门关上,多谢。”</p>
云宫沉重的石门关上了。</p>
蔺小砧的手离开了那尸王的干枯的身体。</p>
这时,所有的人才知道,让尸王安静的不是那八根寒铁链子,而是蔺小砧的那只纤细好看的沾满血的手。</p>
在他们突然加倍惊恐的眼中,瞳仁中,八根寒铁链子和四根石柱突然迸裂坍塌,寒铁和石头的碎片,像一场梦的碎片。</p>
被撕裂的肉体,像被撕裂的噩梦。</p>
血像一场雨。一场梦中的雨,淋湿了梦中人,多年后,梦醒后,回忆起那场梦中的血雨,蔺小砧觉得自己好看的脸上,犹存一滴血滴。</p>
蔺小砧打开一片云宫的石门,外面复道上站满了云山教的弟子,他们身后,艳月亭那绝崖之上也全是人。</p>
没有惊呼声。所有人张着嘴,看着云宫中尸体的碎片满地,看着已成毒尸的教主坐在宝座上,贪婪的啃着一具尸体。</p>
蔺小砧说:“谁是你们教主?它,还是我?”</p>
人群次第跪在地上。</p>
他们看见或者没有看见,蔺小砧转身一步一步走向教主宝座,他们至少都听见了,云中寂静中,蔺小砧踩着血泊,脚下那粘稠的吱嘎声。一道白光,毒尸教主抬头看着蔺小砧,没有眼睛的眼里充满对蔺小砧的信任。然后,教主尸头落地,蔺小砧坐在了教主宝座上。</p>
所有的人都低下头,高声叫道:“云山圣教,蔺教主千秋万代。”</p>
起先很乱,呼声渐渐整齐,云山绝崖上的回声也是整齐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