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去是半死不死的毒尸，下面是带铁链的鬼魂，都在追我们。”晏平道。</p>
顾弱文打开了另一道暗门，赌气道：“还有，那些毒冢门的活人也在追我们，这就齐全了，从死人到活人到不死不活半死的人，都在追杀我们了。”</p>
晏平笑道：“人生如此，死而无憾了。”</p>
“那你就死在这里吧，别跟我走了。”</p>
“人就是这样，如果死的孤单，死就很可怕，如果和自己喜欢的人死在一起，死就不那么可怕了。”晏平道。</p>
“那你喜欢的人在哪里？”顾弱文问道，然后呸了一声。</p>
二人继续在黑暗的迷宫的通道里走，总是听到身后有铁链拖在地上的声音。这时顾弱文也顾不上将通道壁上的油灯取下来点燃，好在对这里她是轻车熟路的。</p>
只是叮嘱晏平拉着她的手，千万别放了。晏平只想赶快走完这地狱的通道，拉着顾弱文冰冷的手，又觉得这样一直走下去，也是不错的。不禁又在身后贫嘴道：“如果这里是一条黄昏花香的河边小路，我牵着你，就这样走下去，那真是死而无憾了。”</p>
“你放心，你想死的愿望出去后，毒冢门就会帮你实现了。只是是否‘无憾’，我就不知道了。”顾弱文没好气地说道。</p>
到了。顾弱文说，“就是这里，打开这道暗门，出去就是七重楼了。”顾弱文将晏平拉过来，贴着自己又说道，“我们唯一的生机，就是找到当年毒冢门攻进月楼城的地道出口，然后我们从他们当年挖的地道出城。”</p>
“又是地道？能不能换个新花样？”晏平已经烦透了地道。</p>
“好，你想个新花样出来。”</p>
“想不出来。”晏平说得干脆。</p>
顾弱文哼了一声，道：“整天就知道没正经，又没本事。”</p>
晏平这下不敢顶嘴了，只是很正经地道：“那怎么找？”</p>
“你听好，上去我就没时间和你说了，当时毒冢门在地下挖了两年，从城外东南三十里的落霞谷起头，到了城里，分为三个出口，当时就是三路活尸突然从地下冒出来的。我们出去是在七重楼。看好机会，我们就去离七重楼最近的地道出口，就在文昌宫戏台下面，当时一股活尸就是从那里出来的。你记好，出了七重楼，往正东方向，也就是你的左手方，左手，知道哪只手是左手么？”</p>
“好像知道。”晏平笑道。</p>
顾弱文边说边再晏平手掌上画着路线，“往左手方，就是我们来时看到的满是柳树的那条大街，沿着大街走，你的右手方的第一条巷子，叫做孝泉巷，过了巷子，就能看到马王庙，马王庙后就是文昌宫了，进了文昌宫就能看见大戏台了。清楚了么？”</p>
“清楚了，这倒很近，算起来，现在应该还是白天，活尸都没醒。我们赌一把。至少我们穿的还是毒冢门的衣服。”晏平听了这路线不算复杂，心中信心倍增。</p>
“如果那条小巷走不通呢？”晏平又问。</p>
“问得好。”顾弱文黑暗中又道，“那你就一直沿着垂柳大街走，到了街的尽头，再往你右手边一条巷子进去，那巷子口有一口井，从这井口巷也是可以通向文昌宫的。”</p>
“为什么你这次不在我手上划了呢？”</p>
顾弱文叹了口气，“我刚才已经划过了。好吧。”说着顾弱文又在晏平手上划了一遍。晏平希望她能再划一遍。</p>
“如果那地道口已经被封死了呢？”晏平又问。</p>
“问得好。那我们就等死。只是你要记得，把那些丸药吃掉。很甜的。”顾弱文也笑起来了。</p>
二人这时倒不觉得害怕了。不管是那鬼魂还是活尸。反正也做好最坏的打算了。</p>
“如果我们出去就被发现呢？”</p>
“问得好，那我们就等死。”</p>
“如果你先死了，我怎么办呢？”</p>
“问得好，那你也就等死。”</p>
“为什么？”</p>
“我也不知道。”顾弱文不说了。</p>
“说来说去，都是死多活少。”晏平道。</p>
“自然，你以为是从前的江湖。如今江湖千里，其实只有我和你了。其他活的死的全是敌人。”</p>
晏平苦笑道：“是啊，关键是我俩还不是高手。”</p>
顾弱文最后问了一句，“都清楚了么？”“清楚了。”</p>
好，出去。</p>
这一年的蜀山，地下是地牢，地上是活尸围城。漫漫江湖，一座斜阳之城，两个武功平平的人，在为江湖最后一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