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能让野人知呢。转过身去。”</p>
杜桓转过身去，许久许久，忍不住回过头来，蔺小砧也涂抹完毕。</p>
“你敢看？”蔺小砧急道。</p>
“你就在我面前，我不看你看谁？再说了，就只看到黑泥，还能看到什么？”</p>
蔺小砧低声道：“你不准胡思乱想，我还穿着衣服呢。”好在黑泥涂脸，杜桓也看不见蔺小砧的脸上发烫，其实杜桓也脸红呢。</p>
杜桓一迭声道：“不敢，不敢。”杜桓从前本是有些轻薄的公子哥儿，但对蔺小砧自是不同，这时怕蔺小砧难为情，故意岔开话题，抬头看天道：“怕是辰牌时分了。没听见野人声音了。”</p>
二人上了泥潭，等着泥浆风干。</p>
蔺小砧倒是忙开了，用杜桓的外衣将她二人脱下的衣服包好，又将她的取火的家伙，七个小指头大的银子仙女，一个小小的罗盘针和其他几样物件一起包好。之后便用软剑就近剥了几大块树皮，用一些带叶的树枝，细细的软藤做起了孤涂族人的那种围腰样式。</p>
杜桓坐在树下，叹道：“真是手巧，以后谁娶了了你，真是福气。”</p>
“反正你不休想。”</p>
两领孤涂式的围腰做好后，身上厚厚的黑泥虽然还没有干透，也差不多了，本来担心黑泥干了要起裂脱落，现在看起来不会，反倒越干越贴身，只是皮肤绷得有些紧。蔺小砧试着舞了一下她的剑，也没什么影响。</p>
二人围上树皮软藤围腰，互相一看，活脱脱两个孤涂族人。</p>
“仔细看还是不像，你道哪里不像，眼睛，还有你的牙齿。”杜桓道。</p>
“为何？”</p>
“孤涂族人的眼睛没你这么漂亮的，牙齿没你这么白的。”蔺小砧啐了杜桓一口，心中很是欢喜。</p>
“反正我们又不会和他们近处相处。”蔺小砧说罢叹道，“我蔺小砧要逃出蜀山，逃进过死人的坟，逃进过活人的戏，今天逃到野人堆中，也该到尽头了吧。”</p>
“我杜桓追寻红颜知己，做过呆人，做过疯人，今天做了野人，只怕还没到尽头。”</p>
“呸，你的小命倒要到尽头了。”</p>
路好走些了，二人就慢慢走着，直到身上的黑泥干透。</p>
树林里越发明亮了，也能感到太阳就要落山了。不时可以听到孤涂族人的叫嚷声。二人一路小心，避开了几泼，这些孤涂族人大多是三五几个一路的。</p>
“还是我背你。这样快一点。”蔺小砧道。</p>
“这里倒是好走了，不必了吧。”杜桓想到此时多有不便。</p>
“行走江湖，就不要拘泥这些小节了我尚且不怕”蔺小砧将杜桓背起，提起真气，继续往西飞跑。越石跨沟，腾挪间轻捷灵敏。到了一棵大树下，蔺小砧将杜桓放下，飞身上了大树的树冠，又下来了。</p>
“只看见四围的山，还是看不见林子尽头。”蔺小砧道。</p>
“包袱呢？”</p>
“就在这里呀。”蔺小砧笑指杜桓道，她手腕只缠着软剑。</p>
杜桓也笑，“我是说那个小包袱，不是我这个大包袱。”</p>
“藏在树上了，这树很大，附近有红叶的也只这一棵，日后容易找。”</p>
“找不到呢？”</p>
“找不到就算了，只要命还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