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没敢去谷口生火,而是爬到地势险要之处,才开始准备。但毕竟离得近,惹来一群山狼,两人胡乱杀了几只,二爷还表演了一下生撕狼腿,吓得山狼不敢妄动,回头请援。等雪狼赶到,将他们团团围住时,火已经生了起来。
“唐爷,劳烦您先给抵挡一阵。”二爷恭恭敬敬地请唐野帮忙。
唐野不知道他闹什么幺蛾子,但看到二爷在笑,想着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便换了位置,自己居前,与狼群对峙。
二爷站在山谷之上,瞭望一阵,诗兴大发,当即唱道:“俯瞰林海,细闻山涛,览天地之壮阔,观宇宙之浩渺,视群狼于无物,赏云霞之妖娆,戴吓鬼驱兽之面具,提落日斩月之大刀。散解腰带,暝神穷游,滔滔一股冲天尿,滋得猛火上碧霄。”
“二爷,好诗!”唐野没想到二爷还有这样一面,瞬斩一狼,喜贺诗成!
“痛快!痛快!”二爷抹着眼泪,系好腰带,拍拍唐野肩膀,“唐爷,该你了,落日刀借我使唤使唤,好得我把它的名字载入史册了。”
唐野哪里肯,白他一眼,往后退去,他也站在那山谷之巅,瞧着这冲天黑火,暝神一刻,唱道:“越深林兮步高岗,男儿志拂日月光。追凶行野谁能敌?踏雾腾云神难当。北冥鲲池随我去,南极冰洲任我昂。天地逍遥狂无忌——”
唐野念得兴起,没想到在最后一句卡住,动弹不得。
“唐爷,口气不小,还差一句呢!”二爷同雪狼已经混战在一起。
“我知道,你扛住,天地逍遥狂无忌,”唐野思忖一阵,前面几句都是志向,但好像缺了点东西。
缺了点什么呢?
缺了一个人!
唐野突然想起安静,默默发誓,终有一日,他今日所诗,必定一一做到,
“天地逍遥狂无忌,夜半红烛对红妆!”
“好诗!妹夫,快来!”二爷身上已经见血,回头时,被雪狼扑到,往山谷滚去。
“二爷,坚持住!我再想个题目!”唐野一边走一边杀,一边观察二爷局势,一边想诗题。
“不用想啦,我送你一个,就叫唐狗之墓志铭!”二爷吼出一句。
“什么?狼谷写志!”唐野没听太清,默念两遍,觉得不错,欣然同意。
二爷被十几头雪狼围攻,吐出血来。
看家的雪狼大多吃得饱,爪牙尖利,力量强悍,其中有些带伤作战,尤为凶狠,完全是不要命地往上扑。山狼围在外面,急得乱窜乱叫,它们不敢杀进跟前,又怕分不到肉,进进出出,反而影响了雪狼的战阵。
唐野于山谷上杀退一拨,死死守在火堆周围。那群聪明的雪狼似乎猜到了他们的用意,不顾灼伤,扑到跟前就要趟散火堆,完全不怕死。唐野哪能让它们如意,破天式,劈山式,翻江式,斩浪式,掠地式,轮番使出,一步不退。
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十数只尖锐的狼爪、一口口森然锋利的狼牙。唐野血战无惧,身上添了不少新伤,针线缝起来的旧伤也在剧烈的战斗中崩开线头,冒出血来。额头龙鳞已杀得冒红,若是再没有援兵赶到,他和二爷定然也会被狼牙撕烂,化作一团团热粪。
山下的狼更多,也许是二爷戴了面具的缘故,他身边的狼没有展开最猛烈的进攻,彼此对峙着。
黑烟滚滚,直插云天。他们的援军正从四面八方赶来,偶遇雪狼王,双方也没有进行战斗,反而是向着同一方向,全速前进。
雪狼王低吼着,身旁的群狼领会了王的意思,跑得更加卖力。狼谷藏着它们的血脉,是它们种族延续的种子,绝不许任何人毁灭。
金刀门的弟子们也在拼命赶路,进山四五日,他们已经没有了出发时的嚣张与轻松,只有满腔的仇恨和怒火。他们要给死去的弟兄报仇,要告诉山里的凶兽,谁才是神龙大陆真正的主人!
“快快,二爷等着我们呢!”
“再加把劲儿,去晚了汤都没得喝。”
“是啊,一只狼首一百紫币呢,够快活半年!”
日坐南天,阳光和烈,狼谷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之后的余温。
二爷的面具被狼爪撕了下来,露出半面狰狞残恶。衣裳被抓成了破布,二爷索性通通扯掉,双手持刀,从山谷这头杀到那头,又从那头杀回这头。
“唐爷,我听到动静了,你看看,是不是援兵来了!”
唐野此时的样子也不好看,身上被沾了木灰的狼爪抓得一身黑血,仿佛地狱里爬出来的恶使鬼差。
这群狼相当精明,它们前仆后继,不停地缠着他,耗着他,消磨他的体力,分散他的注意。背后的狼不顾一切地扑向火堆,身体在火上一滚,然后带着烧着的毛皮滚向雪地,一个个烧得面目全非,终于达成了它们的目的。
狼性残暴,狼牙嗜血。
火已经灭了,剩下的黑烟,渐渐淡开。
这群狼真狠啊,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
是不是因为更狠一点,所以是狼?
唐野听到山口传来的动静,往上两步,只瞧一眼,心念完蛋。
来的是援军,但不是自己的援军,而是雪狼王!
它眨眼便至跟前。
唐野迎着二爷慷慨凛然的眼神,跳下陡壁,与之站在一起,并肩作战!
“二爷,这次让我会会这雪狼王!你歇一会儿。”
“想得美!唐爷,冤有头债有主,二爷我今天非得撕烂它的脸!”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