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落叶……”</p>
田物一怔。</p>
“它也是生命……春生秋落，一生如此短暂。”黑衣人轻声说，“你看看周围，其实这世间到处都是如此渺小而卑微的生命，遵循天道的轨迹生生灭灭灭灭生生，最终不过化为一捧黄土罢了。”</p>
秋风悠悠而过带起几许寒意，落叶簌簌作响，落在两人的肩头。</p>
“在天地面前……人与虫鱼何异？”黑衣人笑起来，田物看不见他的表情，但知道他在笑，“终究是卑微的生物罢了，所以……我的生命又值几个钱呢？”</p>
“人命确实不值钱……”田物面色平淡，“但你伤了我的朋友，你就要付出代价。”</p>
“你的朋友？”黑衣人一怔，看田物的眼神像是在看傻瓜，“你这样的人也会有朋友么？你这样的人……难道不该和这片落叶一样……”</p>
他松开手，任凭落叶飘落随风而逝。</p>
“……和我一样，都是无根浮萍么？”黑衣人目光注视着叶片，“作为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你竟然还如此天真，未免太可笑了。”</p>
“你这样的人，难道不应该独自背负着血海深仇在世间行走，远离一切不必要的情感，要么杀人要么被杀……对不对？你这个……怪物？”</p>
田物沉默。</p>
“不要再自欺欺人，抛弃你那不切实际的想法和可笑卑微的情感……这世上根本不可能有人真心待你，在这方面你尝到的苦头难道还不够多么？”黑衣人喋喋不休，“你的宿命就是复仇……从你当年逃出来那一刻就已经注定。”</p>
“够了。”</p>
“你是行走在世间的杀人者，手上沾满鲜血，只能苟延残喘在世界的阴暗面里，遵守黑暗的法则，不要妄想触碰阳光……”黑衣人说，“你和我一样，都是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是阴暗中的蛾子，可笑你居然还期盼火光，不知道飞蛾扑火的唯一结局……就是引火烧身么？”</p>
“我说……够了。”田物缓缓握紧双拳，他不知道这个黑衣人是谁，但在他面前自己的秘密根本无所遁形，他第一次被人完全看穿。</p>
“说这句话的人应该是我！”黑衣人莫名地愤怒起来，他歇斯底里地大吼，“够了！你看看你自己……满身血腥，你有什么资格妄想救赎和宽恕？你有什么资格触碰别人的手？你那么脏……不怕污染了这个世界么？”</p>
田物摇摇晃晃地后退，脸色苍白。</p>
“生于黑暗中的人……必然归于黑暗。”黑衣人缓缓伸出手，“你是我的同类……站到我这边来，我能帮你实现你的目的。”</p>
田物抬头看着黑衣人。</p>
“我知道你为什么而来。”黑衣人低头俯视树下的田物，“我能帮你做到。”</p>
田物沉默半晌。</p>
“……代价？”</p>
“规则你很清楚。”黑衣人轻笑，“把灵魂卖给魔鬼所做的交易。”</p>
“你很肯定我会同意？”田物眉头一挑。</p>
“因为你和我是同类啊……”黑衣人点头，“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纵然身陷地狱，出卖灵魂。”</p>
田物缓缓眯起眼睛。</p>
“来吧……”黑衣人伸着手，“到我这边来，你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p>
田物不自觉地向前踏了一步……这是怎样的诱惑，只要握住那只手，他就能实现夙愿。行走十年，不就是为了等这么一天么？只要走过这短短的几步，他就不必再等十年。</p>
黑衣人很满意，他知道田物会同意……都是见不得光的人，灵魂算什么。他默默地注视白衣少年，等他把手交到自己手中。</p>
“请问……你们在干什么？”俏生生的声音突如其来，打破沉寂。</p>
两人都一愣。</p>
女孩怯生生地站在一旁的枫树下，有些好奇地观望。</p>
这突然出现的第三人让事情的发展开始脱离黑衣人和田物的控制，两人都是高手，本应察觉到有人靠近……但两人刚刚显然情绪激动未能注意到周边情况。</p>
最糟糕的是……他们不知道这个女孩听到了多少。</p>
黑衣人当机立断，飞身纵下直取少女。</p>
无论她听到了多少……死人都不会说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