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翻墨,白雨跳珠!
阴涩晦暝的洛水河一时间被修者神识搅得波涛翻滚,如蛟龙蹈海。
岸边观战的高手们,以武夫居多,符师不超过五位。
有的抚掌大笑,有的点头赞叹……
更多的,是心怀嫉妒看热闹!
下三品的道宗符师,成了其他体系修行者头顶一抹挥之不去的阴影。
“这大雨天,两个水部符师打架,真可谓千古一观呐!”
“高兄自诩弱水三千,洪流伐天,果真神通不凡……”
“水里的刺客,怕是顷刻间就得原形毕露,以待伏诛。”
“…………”
金木水火土五部符师,借灵海神识操控五形元素,若天助地利之势,威力更甚。
河雨交融,水部符师可谓占尽天时地利!
况且姓高的,又是这伙人修为最猛的护院武奴,颇受端木家信任。
擒住此贼,国舅爷免不得要大大奖赏一番。
修行中人向来自视甚高,虽说屈居权贵府邸看家护院,但也被主人奉若上宾,吃喝不愁,而且还有钱拿。
端木一族富可敌国,钱多的能让磨推鬼。
每月赏钱不下百两黄金,足够买一株上等的千年雪参,提升修为。
相对刀口舔血的日子,国舅府更适合他们!
此刻,洪水褪去的府邸内,人声鼎沸,一片慌乱。
国舅爷丧着脸,带着哭腔指挥下人们抢险救灾,整理财物……
“我的百雀瓶啊……哎呀,小心,那是紫檀的屏风!”
端木三爷今日在南衙当值,并不在府中。
小郎君端木麟和落汤鸡似的,被两个搬山境武夫护着,躲在房顶上。
一边哆嗦着,一边望向不远处翻滚如潮的洛水河。
“他娘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端木麟咒骂一声后,噌地站起身,冲着岸边大吼道:“把他给本郎君化成冰雕,立在花园正中间……”
可惜,没有修为的小郎君喊破喉咙,那些护院高手也听不到。
刚说完,脚下一滑,险些从房顶栽下来。
“郎君小心,在下帮您去传话!”
正当所有人信心十足地等着擒获刺客,突然间,起伏翻涌的洛水河面,霎时归于平静,波澜未起。
“咕咚”一声,水面还真的冒出一尊冰雕,只是少了四肢。
岸边的护院高手,瞬时爆发出雷鸣般叫好声。
“不愧是八品通幽境巅峰的符师,一盏茶的功夫,便收拾了贼人……”
“哎!若是生擒就好了,兴许能问出些什么!”
“可不是咋地,这下好了,功劳全他一个人的。”
国舅府的高手们七嘴八舌,一时间议论纷纷。
这时,有人指着随水逐流,渐渐靠近岸边的冰雕,惊恐道:“快看,好像……好像是高兄!”
“怎么可能?你眼花了吧……”
神都这场倾盆暴雨至此,戛然而止,阴云缓缓褪散,天穹投来一缕金灿灿的耀芒。
通体晶莹的冰人,闪着橙黄光泽,漂浮于洛水河堤边。
正是那位一马当先入水擒贼的八品水部符师!
手脚齐断,嘴巴大张,眼瞪如牛铃一般。
死状如府狱中的上阳令孔乙,如出一辙……
众高手强者眼见同伴惨死,先是愣了半晌,紧接着纷纷腾空而起,各施手段。
十余里的洛水河,像是经历着一场毁天灭地的灾难,浪高百尺,呼啸翻涌。
连对岸的护堤石栏,也被毁得千疮百孔,一片废墟。
直至赶来的巡城禁军出现在附近,国舅府的高手们才收手。
这等骇人场面,平日耀武扬威的京兆府武侯差役们,可不敢近前。
匆匆赶来的禁军,乃是南衙十六卫的左右金吾卫和千牛卫,其中不乏铜皮铁骨境的武夫。
洛河两岸被毁得满目疮痍,惨不忍睹。
更让禁军紧张的,是南岸被淹的国舅爷府邸。
多少年间,敢在神都以武犯禁者,这是头一位!
…………
一座荒废的望楼,高高耸立。
湿漉漉的姜家三郎眉心紧蹙,双手拢进袍袖,盯着数里外的国舅府。
本想水淹金山,混乱之际趁机潜入杀了那个畜生……
没想到蹦出来这么多高手,好在没有集体跳河,否则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