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鼠狼给鸡拜年……韩氏微施一礼,转身就走。
老魏在后面扯了扯小侯爷的衣襟,悄声道:“别找没趣儿了,走吧!”
“你懂啥。”
姜叔夜用力一甩,面色温和地冲着韩氏背影朗声道:“姜某只是敬重卢公,想着来送最后一程,别无他意!”
老夫人停住脚步,眉心扭成一团。
此子温雅有礼,言语恭敬,瞧着也不像传闻中那般。
况且卢家书香门第,就这么赶人,也的确失了礼数。
“这……”
正值韩氏踌躇犹疑的时候,府门外传来一阵喧嚣。
十几号人呼呼啦啦涌进卢府,趾高气扬,气焰凶横。
为首的小郎君折扇轻摇,锦衣华服,五官俊俏,却是一脸的浮浪不经。
“不好了,是端木家的人……”
灵堂内卢府家人纷纷起身,一片恐慌。
吊唁的宾客们瞧见这架势,悄没声息地贴着墙根儿,疾步离开卢府。
卢家小姐更是俏脸煞白,躲在人群后面不敢抬头。
韩氏心里一紧,今儿个是老爷出殡的日子,屋漏偏逢连夜雨,怎么惹来了这两家阎王?
卢府今日,怕是……
“小婿拜见岳母大人,今儿个一来吊唁卢公,二吗……咱两家的亲事,也该有个说法!”
嬉皮笑脸的端木小郎君说罢,瞅着挡在前面的两个背影。
忽然脸色一变,狠狠道:“没眼色的东西,还不滚一边儿去!”
姜叔夜二人缓缓挪动脚步,旋身瞅着锦衣年轻人,满面嫌恶。
这人他认识。
端木家三爷的郎君,端木麟,国舅的亲侄子,和自己并称“神都四少”。
虽说都是教坊司的常客,但并没什么交集。
端木麟先是一怔,紧接着露出浮夸的笑容,折好扇子往后领一插。
“呦……姐夫,您这是?”
“滚!谁特么是你姐夫?”姜叔夜袍袖一甩,怒骂道。
向来跋扈的端木麟不怒反乐,一副谄媚的样子近前悄声道:“姐夫恕罪,方才有眼无珠,别动气呐!这卢家小娘子水灵的很,你若中意,小舅子我屋里不差这一个!”
在姓卢的府上碰上姜小侯爷,不是为了美人儿,还能是来好心祭奠?
姜叔夜听罢剑眉倒立,抬腿就是一脚,直把个端木麟踹出一丈多远。
“我警告你,日后再来卢府生事,小心打断你的狗腿!”
莫说他一个浮浪子,就算是端木国舅亲临,姜小侯爷也不买账。
如此豪横,神都上下还真挑不出第二位。
斜躺在地的端木麟揉着小腹,疼的吱哇乱叫,心里那叫一个恨……
可面对这位爷,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身后的端木府家奴,一阵手忙脚乱地搀扶起小少爷,夺门而出。
“郎君,咱就这么忍了?”
端木麟龇牙咧嘴瞪了眼家奴,反手就是一巴掌。
“不忍,你倒是上啊!这个仇,小爷我给他记着……”
韩氏瞧着一伙人狼狈而逃,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也放回肚里。
“多谢小侯爷仗义解围,请移步灵堂!”
卢府上下瞧着端木麟一伙儿落荒而逃,纷纷颔首致谢。
韩氏在前引路,暗自思忖。
神都关于他两家的亲事传的沸沸扬扬,难道?
哎……狼狈蛇鼠,倒也相宜。
虽有相帮,可老夫人仍旧对这个声名狼藉的纨绔保持着戒心。
姜叔夜迈入灵堂,冲着卢府上下微微颌首。
不经意间,目光落在了一身孝服的卢家小姐。
素净麻衣仍旧难掩婀娜身段,尤其是那一张桃花粉面,含悲带戚,惹人爱怜。
只不过,小侯爷发现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
像把刀子似的,透着浓浓的恨意。
“咳咳……”
韩氏轻咳一声,命人取来檀香:“小侯爷,请!”
姜叔夜收敛心神,手捧三炷香,朝天高举,恭恭敬敬地朝着卢公牌位躬身作揖。
“老夫人,在下……”他指了指灵牌后的棺椁,意思是想瞻仰遗容。
“请便!”
小侯爷缓步来至棺木前,神色肃穆,低首看了眼一袭靛蓝寿衣的亡者。
“不愧是隆武初年的状元郎,这文曲红气,真够旺的!”
棺椁内五品御史中丞的脑际,氤氲不散的一股暗红色团雾,悉数被姜叔夜手心的骨符吸入,丝缕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