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看到道济那一副邋里邋遢的样子,疯疯癫癫的德行,衣衫褴褛的服饰,我是不由来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我跟他相识没有百年也有大十几年,从结识之时他就是这么个吊儿郎当样子,没想到过了这么些年没见,他是‘依然故我’,半点长进都没有!当时我可还是个无名小卒呀,看看我现在,这些年戎马沙场东转西转,也算是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天将,也算在玉帝跟前混的半红不红的红人,跟三清也说话搭点边,手下没有几万也有几千的小弟,良田百亩,豪宅千栋,矿藏数不胜数,金银财宝那更是难以估量。我当时劝他,也走走后门,打点打点关系,得为自己的仙途铺路搭桥呀!可是他呢,不屑一笑对我说,人活着各有各的追求,他就是向往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四海为家,不会为了权位折腰作楫,不会为了财富不择手段,不会为了物欲巧取豪夺,不会为了一己之私胡作非为,更不会为了儿女之情固守一隅。所以,他把自己的良田赠与他人耕作,他权位禅让他人,把一些财富救济那些苦寒人家,眼睁睁成全别人成双入对,我是真不明白他这人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人不为己,怎么能行?难道不相信会遭到天诛地灭?总说自己四肢百骸不会弯曲,长不出媚骨和贱骨,只长傲骨和铁骨,他难道就不知道傲骨易孤铁骨易折的道理?不长媚骨和贱骨,这权怎么谋,位怎么得?这些年他游历四方真不知道增长了什么见识!我看他反而是越来越闭门造车了。这次他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了,还是恢复正常了,居然也开始过芸芸众生的生活娶妻生子了。我还没有跟他道喜,他却因为我的推诿逃避选择走这一条路。说啥也晚了!他孩子不是不孝敬他吗?既然他没有教育培养好,我看我就替他尽父亲之责,代他养育他的遗孤吧。孩子再不懂事也是我故人的骨肉,我得培养教育他,让他成栋梁之才,以赎我今日之罪呀!”
天将一脸惆怅失落难过道,谁曾想他居然跟道济还有一段渊源,只是因为大家的路越走越远,渐渐便彼此成了陌路。他谁也无法磨灭曾经的那一段惺惺相惜的手足情谊。
“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天将你这是多虑了,道济孑然一身四海为家,你怎么知道他是已有家室,还是领养的他人遗孤?他居无定所,自己糊口苟延残喘至今已经是奇迹,他怎么还会有多余的财力去养家?再说,哪家姑娘会瞎了眼跟一个落魄街头的流浪疯和尚过日子?你这惦记着给他养儿育女,你都不知道那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亲手骨肉,你养了也白养!他长大了可不会诚心实意喊你一声爹的,当然,除非你一直是威风凛凛大权在握高高在上的天将。你不肯帮他忙那是秉公职守职责所在,并未有加害道济的心,所以,你不用于心不安。”
我漫不经心说道。
“你这话大错特错全无道理,人心不是肉长的?无论是道济的亲手骨肉,还是领养的,我真心实意对他的孩子,难道他的孩子还会忘恩负义?将来对我以怨报德?我打小就给他灌输忠孝节义的思想,让他做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我语重心长对天将一本正经说:
“天将呀,你太异想天开了!你要考虑清楚,养孩子不是意气用事一时冲动。我先大致给你算一下账。你想想,养一个孩子的成本有多大,先说说他的吃的喝的,你不得给他喝牛奶吃营养品吗?总不能养孩子跟养牲口一样,吃糠喝稀吧?再则,衣服,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那身高是一天一个样,你这一年下来大大小小里里外外的得好几套衣服吧?总不能让孩子穿粗布麻衣见人吧,怎么也得是锦衣绸缎呀!还有就是兴趣班,你的孩子仅仅有一技之长是万万不行的,艺多不压身这是公知公认的,从小就要全面给他补习各种兴趣班,绘画了,书法了,舞蹈了,乐器了,等等等等,这些课程哪一门不得花大把大把的银子?然后尽是如雪花飘飘似的各种书籍,文具,器材,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这些都是在他健健康康的情况下所需要的正常花费,万一他有一个头疼脑热感冒咳嗽的,那医药费挂号费门诊费化验费等等等等,一进医院可就让你陪个精光不剩。再则,若是女孩还好说,长大了嫁出去要点彩礼,勉强可以把成本收回来,可是如果你养的是一个男孩,那可就赔大发了!买房子需要花大价钱吧?给他娶妻生子也需要花一大笔钱吧?那都是难以估量的无底洞呀!这一算下来,你觉得养孩子是闹着玩的吗?你那雄厚的家底够这么挥霍不?”
“那,那我还是再考虑考虑吧,养孩子确实不是简简单单一句话的事情呀!”
天将脸色难堪,吞吞吐吐说道,显然是打退堂鼓了。
有些账不能算得太清楚,太清楚了思想也就开始退缩了胆怯了放弃了。有些账目真的经不起推敲呀,正如一些人的心思,一推敲就让人望而却步,寒彻心扉,也难以为继。